第三十章 叛离
云珠2020-03-12 19:556,421

  那人静静伫立在月光下,周身轮廓罩了一层青芒,时不时地仰头喝什么东西。

  涂山战提高嗓音试探着叫道:“顾朝夕,是你么!”

  那人不答,忽听“哗啦”一声闷响,他手里的酒瓶子摔在一块岩石上,似有若无的哼了一声,涂山战辨认出的确是顾朝夕声色,愠怒道:“少弄鬼,发生什么事了,过来说清楚!”

  迎面扑过一股酒气来,涂山战低声道:“这小子今天很不对劲。”

  景恒淡淡道:“他一直都很不对劲。”

  “怎么说?”

  “他发现十二弦进了过魂桥,自己反倒没有跟进去。”

  涂山战挑眉道:“这不稀奇,他本来就胆小。”

  顾朝夕大声反驳道:“你才胆小鬼,缩头乌龟,胆小鬼!”

  四野苍茫,特别响亮。

  涂山战看在他和自己同属狐族的份儿上,诸多事情上才不和他计较,闻言冷笑道:“你说说,我哪里胆小了?过魂桥上那番热闹,可惜你没看到。”

  顾朝夕抬起袖子蹭了蹭下巴上的酒水,拎着剑,有点站不稳,道:“你杀了景恒,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红儿在旁边倒吸了口气:“杀……杀他?”颤巍巍的看向靠在树下的人,与此同时,涂山战的目光也投了过去,景恒波澜不显的眯着眼,好似睡着了,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顾朝夕大笑:“因为他杀过你,你好像没有理由对他手下留情。”

  涂山战拧眉道:“就算是这样,这话不应该由你说出来,你曾叫他一声师尊。”

  “就因为那已经成了曾经,”顾朝夕道,“他不要我,我便让他死。”

  “应该由你自己动手。”涂山战道。

  “我怕脏了剑。”

  涂山战摇头苦笑,向景恒道:“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嫌弃到这种地步吧?”

  景恒眼皮也不抬,笑而不语,好像在做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梦。

  涂山战悠悠道:“所谓爱之深,恨之切,顾朝夕,你这样恨他,可见你曾经很爱他这个师长。”

  顾朝夕道:“的确,不过,现在想想,他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这把剑,就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了。”

  “想不到师徒关系如此惨淡,我还以为多么亲厚。”涂山战叹道。

  顾朝夕:“他有时候半年才回天界一次,丢给我一本修炼的册子,让我自己研究,我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受益匪浅,事实上什么都不会。”

  涂山战:“怪不得当初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有些虚伪,欺软怕硬。”

  顾朝夕似乎买了许多酒带在身上,说话的当儿,伸手自身后摸了一瓶出来,他喝酒的姿势很生涩,甚至有点小心翼翼,怕撒出来,怕人笑话。

  酒壮怂人胆,顾朝夕大剌剌的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涂山战笑道:“离了长辈的庇护,的确应该学会自力更生了。”

  顾朝夕不耐烦道:“你到底杀不杀!”

  景恒昏昏欲睡,涂山战走过去板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叫道:“喂,你为什么不要他?凡修也可以收徒弟啊,哎说句话。”

  景恒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道:“他总是针对你,自然就不要了,他本来就是多余的。”

  涂山战猛地收紧拳头,关节发白,咬牙怒恨道:“我看你真是死有余辜!”

  景恒轻笑:“你要杀便杀,那么多废话。”手一抬,把自己的剑抛涂山战怀里,红光隐隐的剑在月光下犹如泛着淡淡的血色。

  涂山战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道:“杀你也用我自己的冰刃,别人的东西,不趁手。”

  景恒无赖的望着他:“我屡次救你,你还当我是别人?”

  涂山战冷笑着退后了三步:“你这人总口是心非,让我杀你,却又说屡次救我,分明变着法的讨饶。”

  “你说怎样就怎样,反正现在痛的要死,不如死了干净。”

  “想得美!”涂山战向顾朝夕道,“你看到了,他现在生不如死,与其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了,不如活着受罪。”

  顾朝夕酒意上头,醉醺醺的,愠怒道:“他害得我跟无芳决裂,天界再无我容身之地,绝不能轻易罢手,倘若将羽扇还给我,兴许我就此回灵兽山脉,不找他的事。”

  涂山战早猜到个中缘由不可能单纯的因为师徒关系,听如此说,匪夷所思的喃喃道:“羽扇?”

  顾朝夕理直气壮道:“你们进入过魂桥后,我就把云若观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可是我相信……”他顿了顿,醉意淡去几分,眸子里放出森冷的精光,“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羽扇的下落。”

  涂山战对于羽扇这一节约莫有些印象,道:“羽扇,就是你在方家跟无芳炫耀的法器?”

  “没错。”顾朝夕手里的酒瓶空了,再次砸在旁边带棱角的岩石上,他怒恨道,“我思来想去,觉得好端端的一样法器绝不可能凭空消失,而且绝对和无芳没关系,我当时太急太冲动,才会错怪他。要不是我吹嘘,那扇子表面上也不过一只普普通通的羽毛,所以被人偷走的可能性很小。”语毕,他仗剑掠到云若观的废墟边,正好站在涂山战的对面,红儿抱着小猫往树下挨了挨。

  “公子,他在说什么?”红儿问。

  涂山战自己听的云里雾里,回答不上来,只听顾朝夕又道:“关于羽扇的威力完全是我自己设想出来唬人的,只因我知道它是师尊藏在静室中舍不得示人的宝贝,才认为它绝非寻常俗物,倘若开了光,运用起来,必然能够翻江倒海,这必定是我猜想出来的,真正熟知它的只有师尊。”

  “所以,盗者何人,不用我明说了吧?”

  涂山战震惊的缓缓道:“原来你怀疑景恒偷了羽扇啊。”

  顾朝夕两瓶酒下肚,无意将自己的意图藏着掖着:“我现在要离开了,没件靠谱的法器傍身舒不开身,所以,涂山战,杀了咱们共同的仇人,夺回羽扇,算是帮本族兄弟的忙好么?”

  这语气是在和涂山战商量,要在平常,涂山战二话不说就会答应,此刻他心怀顾忌,朗声道:“你盗了你师尊藏在静室里的宝贝,你师尊盗回去,那不是理所应当么?”

  顾朝夕勃然作色:“别忘了你自己的仇!”

  涂山战摊开手,拖慢了腔调:“我没仇,只有一个恩,需要报,可惜如今囊中羞涩,连恩人都难报了,啧,愁死我了。”

  顾朝夕没工夫听他的屁话,气急败坏的嚷道:“原来你甘心一辈子做个窝囊废。”

  “我乐意。”涂山战挑眉。

  顾朝夕心念急转,缓缓拔剑出鞘,道:“那你闪开,我亲手杀了他,做不成师徒,便只有死敌可以做了。”

  “你想要劳什子破扇子,拿了扇子走就是,”涂山战道,“何必非要欺师灭祖?”

  顾朝夕冷笑道:“只怕他一息尚存,就不肯把扇子给我,否则也不会一直藏于静室中,我在神君府待了两百多年,居然临走才知道此扇的存在。”

  涂山战不可理喻的摇摇头,走到景恒面前蹲下,问道:“别装了,我早看见你醒了,一直往这边瞄。喂,醒醒,扇子真在你手里?”

  景恒盘膝而坐,脊背靠在树上,因涂山战时不时地打扰,想调息都很艰难,干脆闭目养神,但涂山战和顾朝夕啰嗦个没完,闭目养神也颇为艰难。

  他略显吃力道:“是我拿的。”

  顾朝夕将每个字都捕捉在耳,怒愤填膺道:“承认的倒爽快,我不揭穿你,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涂山战倏地一皱修眉:“对啊,当时因为此事,双方差点打起来,你连句人话都没说。”

  景恒眉间凝满了痛苦,牙关紧绷着,语气却仍然云淡风轻,好像拿剑刺在他身上,他也能隐忍不发:“因为那羽毛和寻常家雀的尾羽殊无二致,想必说出来会让朝夕颜面扫地。”

  涂山战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倒在草地上捧腹大笑,道:“家雀的尾羽……哈哈哈……殊无二致,无芳拿回去当宝贝供着,说不定还会大肆炫耀,到时候让人看出底细,还不笑掉大牙!”

  顾朝夕感到一股气血直冲头顶,又降下去,铺展在脸上,霎时面红耳赤,道:“我才不相信!你把它还给我,有无灵力,都和你无关。”

  “是啊是啊,让他自己琢磨去,你好歹能保全这条命,”涂山战笑道,“我话说在前头,顾朝夕朝你发难,我可两边都不帮的。”

  “那景恒必死无疑了。”他温声道。

  涂山战一愣:“一根破羽毛,你留着生小的不成?”

  景恒道:“那倒不是。”

  “骗人骗人,大骗子!”顾朝夕恼羞成怒道,“死都不愿交,还说是寻常羽毛!”

  景恒淡淡的说:“因为我将它毁了。”

  顾朝夕认定景恒舍不得交出来,听如此说,更加坚信不疑,当即收了剑,冷声道:“好,那你别后悔。”袍袖一抖,甩出三道流光,影影绰绰的现出三个东倒西歪的人影,挣扎在地,有人怒声叫道:“拿开你的脚,蹬我脸上了,呸。”

  “我的胳膊快别断了,姑奶奶,你别嚷嚷了行不行,耳朵都被你吵聋了。”

  “都怪萧无雪那个死小子,没事喝什么酒,害得我们受这般苦。”

  “顾朝夕真不是个东西,萧无雪要喝酒,他脚不沾地就去买了,谁能想到他在里面下了毒?”

  “二位,”萧无雪才睡醒似的,大着舌头道,“能消停会儿么,本公子的好梦让你们给搅碎了。”

  “你就知道做梦,怎么就没把你给毒死!”

  “同是妖精,你们都没死,我自然也死不了。”

  忽然一道狠厉的声音加进来:“都给我闭嘴,是死是活,还得你们的好战哥说了算。”

  那边红儿认得其中有朱厌和陆吾,不禁叫了声“厌姐,老陆,”二妖哇哇乱叫,唯萧无雪默不作声。

  涂山战当真吃了一惊,上前道:“我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窝里斗,顾朝夕,你真是够了!”

  三妖俱被绳索捆住,顾朝夕剑指朱厌,一脚踏在陆吾胸膛,陆吾脑门经络暴起,啐骂不绝,顾朝夕加重脚下力度,他便无法言语,干在地上打挺,涂山战拔刀在手,顾朝夕喝道:“你再过来一步,他们立时毙命!”

  涂山战心下大怒,脸上依然心平气和,道:“你这般处心积虑,只是为了一根破羽毛?”

  顾朝夕孤身挟持三妖,多少有些犯怵,仗着酒胆,硬着头皮道:“没错,把羽扇交出来,我就放了他们。”

  见状,红儿忙去求景恒拿出羽扇,景恒蹙起了眉尖,道:“姑娘,羽扇真的化作灰烬了,他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红儿一呆,转向顾朝夕,双目含泪道:“我新学了一首曲子,公子听了兴许能疏解心中怨愤。”说着,伸手便摸别在腰间的袖珍琵琶,“可否让奴家弹给公子听?”

  顾朝夕脸上青白交织,涂山战向红儿摆摆手,道:“别胡闹。”遂向陆吾他们道,“你们三个连顾朝夕都应付不来?”

  朱厌尖声道:“不知他下了什么毒,我们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顾朝夕狡狯的笑道:“银狐一族也不是没有一点真本事的。”

  涂山战点头含笑:“我相信。”言未毕,九魂刀破空而去,顾朝夕猝不及防的持剑挡格,堪堪架住刀刃,几乎跪倒,心想:可不能在这时候崩了。

  咬牙将全身灵力全部蓄在掌上,光芒巨炽,九魂刀给掀了出去,草木哗然,山风尖利。

  “得了,”涂山战接了刀,兴致缺缺的,忽然打个哈欠,道,“景恒,顾朝夕,一个声称羽扇已毁,一个非要不可,我看不如这样……”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坏笑,“朝夕,人你带走,凭你如何审问,打也好,杀也好,绝没有第二个人过问,条件是放了他们仨,怎样?”

  顾朝夕努力装的面不红气不喘,闻言双目一亮:“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涂山战道:“我不是君子,但说话还挺作数的。”毫不客气的扶起景恒,遗憾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苦笑,“你也知道,我现在自顾不暇,没精力跟你徒弟斗。”

  景恒面似寒霜,急促的喘了口气,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发白,难为他到现在还没昏过去,左臂揽在涂山战肩上,亦步亦趋的随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涂山战被他盯的莫名心慌,郁闷的低笑:“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意思是让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景恒转过脸,一副被卖了还心甘情愿给人数钱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抓在涂山战肩上的手。

  涂山战颈上幽光燃起。

  “红儿,去放人!”涂山战怕锦瑟伤人,轻轻地推开景恒,顾朝夕一边是三妖,一边是师尊,生怕哪边突出暗手,是以十二分的警觉。

  红儿碰到缚住朱厌绳索的那一刻,顾朝夕一把扯过景恒挡在自己身后右侧,绷着声嗓向涂山战道:“你别跟来!”

  “没跟啊,”涂山战双手扣在脑后走向红儿他们,漫不经心道,“过魂桥上无日月,也不知去了多少时日,累死了,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他一语未了,忽觉颈后扫过一股凉风,接着身后迸发一声惨叫:“放开我!”

  顾朝夕的刀“呛啷”落地,瞬息的功夫,景恒从不足为惧的伤患变成了占上风的一方。

  顾朝夕右臂反剪,动弹不得,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涂山战瞠目结舌,只见景恒左手伸开,一只黑蝴蝶振翅而飞,道:“此蝶是蛊的一种,中者灵力发挥不出。”

  “我说话算数,并未刁难你,你怎的反过来害我?”涂山战怒上心头,然而他还没怒完,顾朝夕猛地饭转过身,一脚踹出,景恒措手不及,被踹的后掠数丈,将一块耸立的岩石撞的分崩离析,涂山战回头看向顾朝夕时,顾朝夕已经捂着脱臼的手臂携剑仓惶逃窜,追赶不上。

  涂山战奔到景恒跟前,伸手扶起,见他嘴角血流不止,顿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涌起,又被他强按下去,道:“我帮你疗伤。”

  景恒珍珠他的手腕,抗拒道:“不用。”

  涂山战心情复杂,说来也怪,他口口声声不让这个人保护,让他滚,每次遇险却靠他才全身而退。

  涂山战心绪激涌,猛地推了景恒一把,自己跌坐在地,百般愤恨,“活该”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你最好就此死了!”涂山战掌上灌满灵力,向景恒胸口推去。

  活了两辈子,他还是改不掉嘴硬心软的毛病。

  地面毫无预兆的裂开一条大缝,光华涌出,涂山战和景恒一齐往下坠去。

  红儿刚给萧无雪等解开身上的绳索,忽见此景,众妖大惊:“公子!”

  “战哥!”

  萧无雪率先奔到,那缝隙已严丝合缝的关闭了,上面依然是青青小草。

  ……

  涂山战堕下百余丈,摔的一个踉跄,却没感到疼痛,身下传来一声闷哼,低头一看,景恒给自己压的半死,忙滚到一旁,再看景恒,人已然从原先的半条命变成小半条,伸手敲了敲他苍白的下巴,道:“醒醒,你别吓我,与其这样死还不如让我捅一刀。”

  景恒悄无声息,浑如死人一样,涂山战搭他腕脉,往指尖推蓄灵力,流出一股温和的热气,注入景恒脉络。

  涂山战蓦地浑身一震,睁开眼,自语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元气一点没走露。”想他单纯的失血过多才昏厥,事情就简单多了,不禁道:“飞升过,根骨就是不一样,底子太强了,难怪能把我的灵力运用的浑然天成。”

  半晌,景恒悠悠转醒,道:“大……大哥,你还好吗?”

  涂山战往他旁边一躺,吐了口气,道:“你没事我就万事大吉了,感觉怎么样?”

  景恒心头一暖,道:“大哥费心了。”

  涂山战举目四顾,只见四壁空旷,穹顶高耸,正中有一排陡峭的石阶直通向上,梁柱两人合抱粗,足有十来根,此处显然是座大殿。

  殿中陈设颇为简单,石桌石椅,家常用的大小,再有就是他们躺着的石床。

  涂山战侧过脸盯着他:“这就是你说的密道?”

  景恒望着穹顶,沉吟道:“嗯,只有我在霞隐峰遇到危险时,它才会自动开启,之前撒了谎,你会不会怪我?”

  涂山战的声音异常温柔,笑道:“我有那么小气?你能在这里给自己挖个应急用的避难所,挺好的……哎哟!”他坐起来,“红儿他们还在上面,我去接他们下来。”说着便要下床。

  “别费心了大哥,”景恒侧过身,一手抓住他肩膀按下来,柔声道,“他们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找不到地方休息。”

  涂山战挣扎着要起来,道:“估计他们现在连我们在这里都不知道,多半以为给鬼怪捉走了,好歹得跟他们说一声。”

  景恒并出二指,斥出一道亮光,朝石阶方向递去,道:“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可以睡了?”

  “睡?在这里?”

  “对啊,不怕大哥笑话,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也只置得一张床在这里。”景恒态度极其恳切,似乎这石头床多值钱。

  涂山战生冷的笑道:“我还是去椅子上凑合吧,跟别人一张床睡不着觉。”

  景恒抓着他肩膀不放:“为什么?”

  涂山战道:“什么为什么,老子从小到大一个人惯了,除了未来的妻子,万不会跟别人同床共枕。”话一出口,觉得“同床共枕”一词不恰当,随即改口,“娶妻生子乃妖生大事,自然要为此改变自己,睡不着觉也认了,闪开。”

  景恒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眼神骤然变得阴沉凶邪。

继续阅读:第三十一章 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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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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