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城狩猎的日子,道路早就被封了,不让平民百姓通行,路边的酒肆茶馆也已经停了,从皇城一直到外都有侍卫守着路,天子仪仗在前,声势浩大,圣上这次带了不少嫔妃,除了皇后因为身体不适没一起,万贵妃,宁妃,容妃,惠妃以及其他的一些受宠的嫔妃都跟来了,太子因为要监国没有一起,其他的成年皇子以及九皇子都跟来了,另外大臣留下一些助太子监国,其余的也都跟着一起,还携带了一部分家眷,陆蓉留意到一起跟着的都是家里年龄适中的千金公子,看样子是狩猎,其实也是想趁着机会寻门好亲事,总之各怀鬼胎,浩浩荡荡数千人一起朝城外的皇家猎场而去。
陆蓉坐在随行的马车里,无聊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就看到有个人身穿盔甲骑在马上,掠过马车的时候很快,可是突然又勒紧马绳停下,回头朝陆蓉看过来,是陈凌,陆蓉惊讶,旋即冲他笑了笑,他也对着陆蓉露出笑容,但是很快扬鞭甩打马尾离开。
随着行程越来越远,景色也从繁华的城市换成了农田,窗外山连着山,还有绿色的麦田,陆蓉看了一会儿,也逐渐觉得无聊,于是便拿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听到闽越在马车外喊道:“郡主,到了。”
果然,大队已经停了下来,一阵马声嘶鸣,女眷们踩着脚蹬下车,缓缓走着,侍卫们忙着扎帐篷,有人已经架起了炉灶准备做饭,陆蓉看着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最中间最大最明亮的显然是圣上的,她许久未进宫,原本想去给圣上舅舅请安,可是想着车马劳顿,于是便作罢。
一路上都有女眷三五成群谈乱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还谈乱着那些英俊不凡的皇子们,陆蓉听着很想笑,如果没有上一世,她大概也会加入她们,但是她想着这里面每一个人的结局就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于是便只好跟着百灵收拾行李,可是百灵跟林嬷嬷哪里肯让她动手,她只好又带着闽越出去走走,她已经换上了轻巧的骑马装,踩在绿油油的草上,感受着温暖的风儿从脸上划过,她也觉得这样很好。
突然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闽越出剑击落,接着从草丛里跳出一个人影,对着她大喊着:“陆蓉。”
陆蓉定眼一看,竟然是胭脂公主,只见她怒气冲冲的,显然对上次被吓得事情还没有忘却,旁边的依旧是阿南丑,他正满眼好奇的打量着陆蓉,陆蓉笑了笑,主动开口:“原来公主还没回去?”
胭脂公主翻了个白眼,根本懒得理会她,阿南丑只得开口道:“太后已经催促公主回去,可公主还没有住够,便又留了下来。”其实是公主还没有放弃君昊。
陆蓉笑了笑,凑近胭脂公主:“公主还想不想玩那百腿蜈蚣,刚好我带了一些。”
胭脂公主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陆蓉,你再吓唬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陆蓉却不以为意:“公主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再跟上次一样被吓晕吗?”
胭脂公主气的半死,她每次想起那件事都觉得丢人,可偏偏陆蓉却总是提,她是来找君昊的,可是君昊会功夫,她总是跟丢,于是便打算从陆蓉身上下手,可是既然遇上了,要是不报仇那实在是太怯弱了,说着,她已经伸到了怀里,握紧了九节鞭。
阿南丑见状急忙握住公主的手,然后掩饰一般对陆蓉道:“公主还有一些事情,就不跟郡主多收了。”
陆蓉早就洞悉一切,也笑了笑:“如此甚好。”
胭脂公主似乎不打算放弃,但是却还是被阿南丑拉着离开了,只是胭脂公主不时回头瞪着陆蓉,似乎是要告诉陆蓉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人走远之后,才从一旁的树林里传出一阵笑声,陆蓉回头,就看到陈凌走了出来,满面笑容:“顽劣的胭脂公主到了定国郡主面前,竟然跟玩过家家的小孩子一般。”
陆蓉扬眉道:“七表兄堂堂的战神,竟然也学会窥伺小女孩的玩闹事了。”因为她已经佯装跟陈嵇结盟的事情,自知不适合跟陈凌私下见面,可是若是刻意避开又有些不妥,所以她心思转了几转才留下,却并不想说些太严肃的话题,只得如此回了,反正他本也是打趣的态度。
陈凌听完笑了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远处的帐篷,不由问道:“怎么不跟其他人一起?”
按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喜欢三五成堆说说笑笑的,就比如他的凌王妃,虽然已经做了母亲,却还是喜欢跟那些贵妇人一起说些闲话打趣。
陆蓉冷冷道:“我可没时间跟她们讨论今天哪个人的妆容更好看,哪个人又倒霉了,或者哪个皇子今天更英武。”
陈凌唇瓣不由上扬,他突然发现只要跟陆蓉在一起,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开心,而她似乎并非刻意,这点让他觉得很奇怪,刚从边疆回来见到她那会儿,他心里还多是愧疚,愧疚自己这些年没有兑现儿时的诺言照顾好她,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很想见到她,甚至他对凌王妃都没有这么在意。
“能否陪我走走。”陈凌试探问道。
陆蓉蹙眉:“现在吗?”
陈凌点头:“嗯,不可以吗?”
陆蓉失笑:“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怕一会儿有人看见又得编排什么。”
陈凌也笑了:“如果只是因为怕这些就刻意避开,那不是失去了人生一大快事。”
说着,他已经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柔声道:“除了这片开辟出来的皇家狩猎场,那边其实更加别有洞天,要不要去看看?”
陆蓉还在琢磨他那句话的意思,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几分兴致,便带着闽越一起跟了上去,他说的不错,相比皇家狩猎场,相邻的林子其实更别有洞天,树木更茂密,野兽更多,还有一条清凛凛的小溪,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上面波光粼粼的,霎时好看,小溪两旁还有一些野草野花,上面还挂着经营的露珠,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拨弄一下。
陆蓉走的有些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这儿真美,都不想离开了。”
陈凌被她的话愣住了:“那就留下来。”
陆蓉笑了笑,眼底飞快闪过什么:“不成,一会儿还见不到,只怕会来找,再说凌王妃听说带了你的世子郡主来,孩子总是需要爹陪着的。”
陈凌怔了一下,旋即回答:“未必,我多年在边疆,很少陪在他们身边,他们见到我虽然喊一声父王,但是眼神里的惧怕跟生疏却骗不了人,我想这会儿他们宁愿我不在。”
陆蓉盯着水里的小鱼,似乎并没有认真琢磨他的话:“总归是你的孩子,你以后多抽点时间陪着便是。”
随后她意识到什么,急忙就要起身,却突然绊了一下,差点扑到水里,好在陈凌及时拉了一把,才幸免于难。
陈凌把她扶到一旁,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一直觉得你骨子里比二三十的妇人都成熟,现在看你这样,我才明白其实你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看着陈凌脸上的神色,陆蓉心里觉察不对劲儿,于是急忙拍开她的手,后退几步,一本正经道:“七表兄说笑了,在人前我可是定国郡主,自然得装的老成一点,在七表兄面前,我不过是从小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表妹,可不是会流露天性的一面。”
陈凌脸色冷下来,他明白陆蓉这番话不是随口说说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二人抬头看去,却是陈珏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过来。
他面色沉静,目光却透着冷气,嘴角噙着的笑意总让人觉得不会好意,陆蓉知道,陈珏似乎正在生气,他每次生气的时候就会是这个样子。
“三皇子。”陆蓉屈膝行礼。
陈珏若无其事的点头,随后道:“你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尤其是七弟,凌王妃可一直带着孩子找你,你却跑这儿陪定国郡主了。”
陈凌淡淡道:“多谢三哥提醒,只是我来之前就已经跟王妃说过了,而且王妃不是矫情的人,知道我陪自己的表妹,估计也不会生气的。”
陆蓉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陈珏捕捉到了,眼睛微眯起来。
陈凌笑道:“我跟定国郡主其实是偶遇,倒是三哥,看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偶遇那么简单,难道是扔下杨大小姐特地来的?”
陈珏脸上有些不忿,但是却很快掩饰掉,脸上挂着淡笑道:“难不成只许你跟定国郡主偶遇,我就不成了,我只是听说这林子里有些皇家猎场都没有的野兽,所以才过来。”
陆蓉自从看到陈珏就心里不舒服,冷冷道:“两位皇子,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