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百灵匆匆来报:“郡主,有自称柳氏生母的老妇来了。”
什么?陆蓉怔了一下,下意识跟君昊对视了一眼,柳氏据说是孤儿,小柳氏也不过是后来收养她的人家的女儿,如果说是柳老夫人还过得去,可现在怎么冒出个生母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所谓的生母又是何许人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陆蓉心里很多疑问,很久才轻声问道:“公主是否知道了?”
“公主已经去接待了,吩咐人来通知郡主,他们现在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陆蓉点头,道:“那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转眼之间,陆蓉已经带着百灵和林嬷嬷到了前厅,远远就看到一个满头银发扮相富丽堂皇的妇人,外貌跟柳氏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额头很高,眼睛很细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货色,旁边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美妇人,穿着也是很富贵,从头到脚都是值钱的东西,眉梢微微挑着,自带一股风情。陆蓉看着,心里有了一些盘算。
这位老妇人她不知道真假,但是这年轻的美妇人她并不陌生,乃是永昌侯府的一位远亲,当年陈珏当上太子,她曾经参加过宫宴,就见到过这位美妇人,而且后来还无意撞见美妇人跟陈珏相携入了偏殿,传出的旖旎声让她至今都没有忘怀。
想到这里,陆蓉微微一笑,旋即走了进去。
老妇人远远看见陆蓉,只见陆蓉一身素淡的衣衫,走起路来身形袅袅,步履轻快,眼角着一丝笑意,让本来并不太出挑的容貌显得瞬间光彩万丈。
老妇人活到这把年纪,自然有识人的高明之处,几乎一眼就瞧见了陆蓉的厉害之处,这样的女子,虽然没有那些明丽女子的光彩外貌,却自然有其吸引人之处,而且这女子眉梢眼角带着聪慧,绝不低于那杨敏。
陆蓉迎着老妇人的目光走了过去,嫣然一笑,款款开口:“见过二位。”
老妇人沉默看着她,美妇人上前主动搭在陆蓉手上,细细打量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这位就是定国郡主吧,生的真好,一看就是个命好的。”她话里有话,想着借陆蓉引出柳氏的悲苦,谁知陆蓉却暗自转开了视线,压根不理会,她自己讨了个没趣,也没心情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老妇人也算不得跟柳氏什么人,不过是跟柳氏有些沾亲带故,她自己都想不出还有这么一个外甥女,直到被找到,又被安排以柳氏母亲的身份出现,美妇人是她的儿媳,一向最喜欢的就是跟世家结亲,也不知道怎么就跟永昌侯府的夫人卢氏沾上了亲,连带着一家人都沾了光,美妇人搬出永昌侯府来,还说只要成功了一家人都能得不少好处,老妇人这才跟着美妇人一起到了陆相府,因为美妇人的怂恿,再加上巨大的诱惑吸引,她原先还有些底气,觉得只是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而已,就算是什么郡主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真的看到陆蓉,她心里却再也不敢这么想了。
可美妇人可是在永昌侯府卢夫人面前夸下口的,如果失败了,那一家子人怎么办,她可再也过不惯以前那种吃糠咽菜的日子了。
想到这些,老妇人心里才安定下来,故作淡然的看了陆蓉一眼,轻轻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长公主陈素开口道:“二位来也不说是什么事,非要等我女儿来,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美妇人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娘想念自己早年走丢的女儿,听说现在在府上,便想着看看。”
长公主面色有些复杂,眼神却是淡淡的:“女儿?我可从没听说柳氏还有什么母亲?就算是真的,怎么以前不来,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老妇人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却还是笑着回答道:“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错,早些年家里穷,发迹之前又赶上灾荒,我便带着几个孩子逃命,没想到就遗失了一个,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都要成了心病了,后来日子艰难,虽然有心寻找,却是无力,直到儿子走运捐了官,这日子好过了,我才想起来,却过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前些日子听人说起有位贵夫人跟我长得极为相似,儿媳听了便是上了心,辗转打听,才知道原来我那命苦的女儿竟然是被一家姓柳的收养了,这才又寻到府上,还望府上能让我见一见我那命苦的女儿,老妇人我年逾不惑,也没什么心愿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我这个女儿,能在死之前见上一面,我的心事也算是了了。”
陆蓉听着,沉默不语,老妇人说的情深意切,可她却留意到这些话浓重的痕迹,如果真的是母亲感怀想念女儿,样子绝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她记得上一世柳氏也曾经寻找过亲生母亲,可却只得到一家人早就在灾荒中饿死的消息,当时柳氏曾经提到她是被其母亲家的一位远房姨娘给遗弃的,后来才被柳家收养,看着老妇人跟柳氏确实有几分相似,如果她猜的没错,那这老妇人应该就是当初遗弃柳氏的人。
可是谁能想到当初狠心的人现在却在上演着情深意切的戏码,想到这里,陆蓉心里一阵冷笑。
一旁的美妇人静静站着,一双带着媚气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几眼陆蓉,透过淡淡的阳光,陆蓉脸上的笑意显得亲切了许多,可是那双隐藏在长睫毛之下的眼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尽管婆母说着那样感人的话,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美妇人有些心惊的发现自己在这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前竟然有些心慌,怎么回事,自己并不是怯场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老妇人环视了一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急忙出声问道:“怎么不见我那苦命的女儿?”她已经想当然的喊柳氏女儿,陆蓉淡淡一笑,这老狐狸还真是会演戏。
“柳氏已经病了有一段日子了,这件事京中都已经传遍了,既然你们一直在寻找,怎么会连这件事都不知道?”长公主心里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怎么会让她们见到柳氏。
“女儿病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老妇人脸色一怔,似乎真的很意外,急忙看了美妇人一眼,美妇人赶紧说道:“是我自作主张没告诉娘,还不是怕娘知道了更加着急,您年纪大了,我也是怕您有个好歹。”
这一老一小当着陆蓉跟长公主以及其他人的面儿就哭诉了起来,一个埋怨一个道歉,两者又一起哭诉寻亲的艰难,完全把其他人当成了背景,而其他人也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周姨娘一直都在一旁静静陪着,柳氏病后,陆蓉忙着自己的事情,长公主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她便接了府中掌家的事情,她这段日子过得很好,尤其是隔三差五的去柳氏那儿看完柳氏,每次离开都很高兴,她现在这般都是柳氏害得,看柳氏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心里是最得意的,可是突然听到柳氏的母亲来相认,原本她还不信,可是看到这老妇人确实跟柳氏极为相似,而且听说这老妇人一家现在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她心中便又愤恨起来,不仅愤恨,心中还隐隐地紧张,唯恐柳氏会绝地反击,那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而且她留意到陆蓉跟长公主面露难色,心中更是如打鼓一般!
老妇人跟美妇人的表演也暂时中止了,她眼泪汪汪的看向长公主跟陆蓉,以及其他人,同时间其他人也都看向这两人,陆蓉跟长公主还淡定一些,但是宋姨娘就紧张了许多,自从陆芯陆莲出事后,她便守着陆桐,没事就到长公主身边坐一会儿,已经不再跟以前一样多话,只是压抑的越久,她心里就会越怪异,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在了柳氏身上,平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诅咒柳氏,后来听说周姨娘经常去看柳氏,每次离开都很高兴,她便也学着去,把心中所有的不满跟烦躁都发泄到了柳氏身上。
她原本也觉得这样不妥,可是想到柳氏可是长公主跟陆蓉心中的死敌,便放开了,好再也无人管,只是柳氏精神时好时坏,有几次碰到柳氏精神好,她刚要破口开骂,那柳氏就说了她不少的事情,而且都是把柄,那之后她就害怕起来,还生过想直接弄死柳氏的相想法,只是因为害怕暴露便一直没有施行。
可是看老妇人跟美妇人的架势,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二人会不会为柳氏出头,柳氏现在的精神要是很好,那会不会把自己对柳氏做的一切都告诉二人?
想到这里,宋姨娘才意识到严重性,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好在陆桐及时上前搀扶了一把,又不着痕迹地退到一边。
长公主冷冷看了宋姨娘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