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似笑非笑。
白嬷嬷道:“三小姐,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即便你能嫁给三皇子又如何,别说只是个侧妃,就算是正妃,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事情早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又让相府如何自处?”说着,她冲另外几个嬷嬷招了招手。
四个嬷嬷接着上前,不由分说的按住陆芯的肩膀把她压在地上,陆芯拼命喊叫,使出浑身力气想挣脱开,却怎么都无济于事。
她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是的,很不对劲儿,长公主这架势——
白嬷嬷从一个丫鬟手里结果一个瓷瓶,晦暗的光线下,那瓷瓶上的字帖格外的明显,竟然是“鹤顶红”三个大字。
长公主侧开眼,对着白嬷嬷挥了挥手,说道:“之前我昏昏沉沉,但是你做的事情我都是清楚的,我不想家宅不宁,所以一直没有对你怎么样,可是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陆芯不敢置信的瞪着白嬷嬷,又瞪着长公主,她竭力大喊:“母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当朝丞相的女儿,是六皇子许诺会娶的人,你要是敢动我,难道不怕外人议论吗?”
长公主的眼神更冷了,声音像是淬着冰块:“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丞相如何,没有我,谁知道他陆忠,六皇子又如何,你可别忘了现在的圣上健在,我仍是长公主,而且我身为当家主母,处死一个庶女,难道还怕人说不成?何况是你这种目无尊长野心勃勃的贱人!今日除掉你也是为家除害,就算是你父亲也会感激我的,而且六皇子只怕也巴不得你死呢,对了,还有被你设计陷害了的三皇子。”是的,长公主虽然一直吃斋念佛不动杀机,那是因为她以为只要与人为善就能心底好过,可是这些年下来,除了被贱人们钻了空子就是自欺欺人,既然无法改变,那索性就放开,她轻易不摆架子,这些人只怕都忘记她可是从那冰冷的宫中来的,虽说早年跟太后还有圣上被幽禁在冷宫,但是她对宫中那些女人的手段可一点都不陌生的,只是她并不喜欢,可是若是有人敢在她头上动土,那她也是不会手软的。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虽然是庶女,但是京中都知道有我这号人,要是我死了,她们一定会有所怀疑的,你不是最爱惜名声了,柳氏才刚死,你就这么对我,你难道不怕人说你眼里容不得人,不怕人怀疑是你杀了我跟柳氏吗?你饶了我,我保证以后不再动歪心思,保证不会再忤逆你,我也不再跟陆蓉过不去了,好不好?”
长公主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叹了一口气,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威胁我,真是找死,你有今天怪不得别人,怪就怪你自己贪心。”
陆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下发生的一切。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长公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怎么都想不到。
“你就安心去吧,我会对人说你是思念柳氏过度,一时想不开竟然追随柳氏而去,如此一来倒是也全了你的名声。”长公主淡淡道。说完,她递了一个眼色给白嬷嬷,后者会意,旋即拿着瓷瓶走向陆芯。
接着有人捏着陆芯的鼻子,方便她张开嘴把药灌进去,陆芯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挣扎,还咬了那压着她的婆子一口,白嬷嬷怒道:“还不给我抓紧了。”接着便有嬷嬷加了把力气按着陆芯,压得陆芯肩膀酸疼,可陆芯疯了一般挣扎,求生的欲望让她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气,竟然生生把四个婆子给甩开了。
长公主没想到陆芯还有这般,大声怒斥:“快一点,别等着引来人。”
四个嬷嬷一起扑在陆芯身上,又过来几个人固定住陆芯的头,有人把陆芯的嘴掰开,方便白嬷嬷灌药,药粉一点一点灌进去,陆芯厉声尖叫起来,白嬷嬷急忙让人拿来水,强力给她灌了下去,陆芯想吐出来,可白嬷嬷还是捏着她的鼻子强迫她喝了进去,陆芯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五脏六腑里撕咬着。
嬷嬷们已经把她松开,她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她拼命地想吐出来,可是却被疼痛扯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突然就害怕了,害怕下一秒真的会死去,她想骂人,可是却发现喉咙里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从外踢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个急匆匆的影子,直奔长公主面前:“长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陆相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抓住白嬷嬷的手,看清楚白嬷嬷手里瓷瓶上的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长公主怒斥:“我在处决败坏家风的人,怎么,相爷是觉得不妥吗?”
陆芯拼命地挣扎爬到陆相脚下,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就吐出一股浓痰来,可把在场的人恶心坏了。
陆相面色铁青扫了陆芯一眼,他知道陆芯已经活不下去了,可还是看向长公主:“她毕竟是我的骨肉。”
长公主蹙眉,冷冷扫了一眼还没有死绝的陆芯,旋即冷笑了一声:“可她做的事情,哪一件是为你考虑的了?”
陆相怔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这时地上的人儿已经没有了生气,他也没有再看一眼,只是冷眼看向白嬷嬷,白嬷嬷立即挥了挥手:“拖下去。”
四个嬷嬷拎着已经死绝了的陆芯,一路进了一旁的侧门,白嬷嬷上前把门关好,在门外守着。
长公主冷冷道:“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陆相面色凝重:“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你这次确实是太莽撞了。”
长公主面色不变:“像她这种贱人,难不成你还要留着她给家里惹来泼天大祸?”
陆相咬牙,他心里也恨透了陆芯,可是有些话却还是不得不说:“长公主,刚才三殿下已经找我了,跟我许诺会娶陆芯为侧妃。”
“侧妃?”长公主冷冷重复了一遍,随后道:“你难道真的觉得他愿意娶陆芯,咱们就得答应不成?他背后是谁你不清楚吗?永昌侯府跟那吴家什么关系你又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有心要被永昌侯府拿捏住把柄,还是你早就有心跟他们结盟?”
陆相着急上前一步,低声道:“长公主息怒,你知道我向来不参与到任何一派中,我知道你最烦的也是参与党争,可是如果只是陈珏一个人的话,我还未必在意,实在是刚刚宫里来人了。”
长公主一下子蹙起眉头来:“万贵妃?”
陆相点了点头,目光逐渐凝重起来,道:“万贵妃送来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柄玉如意,说是作为定亲之用,等到三年之后孝期满了,就会请圣上赐婚,将陆芯给三殿下做侧妃。”
长公主原本就最不愿意跟万贵妃扯上关系,万贵妃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了,这些年一直被压制着,她心里的野心逐渐膨胀,若是让她儿子做了那至高的位置,只怕对自己,对已经故去的太后都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她缓缓做了下去,道:“她还真是会算计,一个侧妃的位置,就想收买你跟我!”
陆相脸色很不好,他原本也不想参与到任何一派里,可是那边却有意让他跟陈珏结盟,所以他才顺水推舟答应陈珏跟万贵妃的请求,可是没想到前脚刚答应,后脚长公主就处决了陆芯,而他又不能把实情告知长公主,毕竟他现在在陈国最大的依仗还是长公主。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收拾残局吧。”
长公主却一点都不在意,她既然决定杀掉陆芯,那自然是不会害怕什么的,而且陆芯到底是没嫁给陈珏,即便是嫁了,她杀了也便杀了,她一个堂堂的长公主,难不成还怕人责问不成?
陆相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杨勇马上就要回来了。”
长公主眉心一动,随即猛地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陆相的神情有些不太寻常起来:“是他自请回来述职。”
长公主突然就有些慌乱起来,杨勇是现任永昌侯的大哥,虽然是庶出,但是勇猛非凡,而且颇有权谋,当年老永昌侯都说若不是此子是庶出,那永昌侯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现任永昌侯头上,可他自从上任永昌侯死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长公主越想越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