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公主未必不知道柔姨娘的心思,所以拿出了全部的母爱对这个孩子,终日都守在院子里,对其他人也不再那么宽容,话里话外都是谁敢伤害了她的孩子,她不会手软,可以说,平日里除了陆相和陆蓉,她几乎不再见任何人。
时间一晃到了初春,原先定好的日子要到了,虽然只是纳妾,但是因为是吴家送来的,又是皇后做媒,所以场面也还过得去,甚至很多人都来观礼。
准备的事情都是周氏去做,她虽然怂恿柔姨娘害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但是陆蓉也只是敲打了一番,并未真的对她赶尽杀绝,那之后周氏似乎老实了起来,做事更加诚惶诚恐了,陆蓉观察了一段时间,倒是也没有再对她怎么样。
府中热闹准备着的时候,陆蓉依旧雷打不动的睡到日晒三竿,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弟弟那,抱一抱他柔软的小身子,才会又回到自己的院子用早膳,中午会抽一段时间练习书法或者是看一会儿药理书,然后便是听从自己安插的人手汇报府内外以及诸国的情况,然后就是去自己的产业转一下,这些年下来她开的店铺已经占据了京中最豪华的地段,甚至开到了其他的郡县,还有塞外,她下一步就是往敌国蔓延,如此,她再想知道敌国的信息就会辩解许多,只是她还拿不准君昊那边会不会帮她,这一年,她不止一次探查魏国的行动,数次都被君昊知晓,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与此同时,魏国那边对陈国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毕竟魏国权利层的争斗越演越烈,他们只怕已经无心再关心陈国的事情,一切都要等拿下那个位置再说。
百灵见陆蓉还有闲心看姚丽书,就急在心里,再几天那吴家的可就进门了,她可记得郡主说过那人来可是来搅浑水的,想到这儿,她都急的嘴上起泡了,可是陆蓉却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她忍不住凑到陆蓉面前,悄声道:“郡主,还是早一点布置,要不要我安插几个人手?”
陆蓉轻轻把书翻扣过来,笑的温和道:“没必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事情是常态,如果每次都大惊小怪,那她真的是没有安稳日子过了,而且她早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陆蓉了,如果连这种小角色都收拾不了,那还留下做什么,而且吴家那位也不一定会一来就动手,她太过了反而显得别有用心。
百灵听着,没有说话,一旁的闽越急忙把她拉过去,劝道:“担心什么,郡主心里自有安排!”
百灵一想也是,便沉了心,不再问,只是静静等着。
陆蓉睡觉很浅,有时候一定细微的东京都欧能吵到她,有时候没睡好还会有脾气,所以近身伺候的都小心再小心,一般不敢轻易打扰,可这天她却听到外面稀稀疏疏的响声,猛地睁开眼,拉开帘子往外看。
百灵走了过来,柔声道:“郡主,长公主让人请你过去。”
陆蓉微微蹙眉,随即坐起身来,百灵取下披风给她系上,林嬷嬷则是把沏好的茶水递到她手里:“我刚才听到说是吴家来人了。”
陆蓉喝茶的动作停了一下,百灵赶忙接过放到了托盘里,陆蓉稍微怔了一下,随即俯下身把漱口的茶水吐到了托盘上的铜盆中,才又问道:“她来做什么?”
百灵跟林嬷嬷面面相觑,显然也都好奇,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闽越走进来,轻声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打探过了,一起来的除了吴家老夫人和二夫人窦氏,似乎还有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只是遮挡的很严实,并不知道是谁。”
陆蓉已经漱口完毕,百灵奉上新茶,陆蓉捧着茶盅,心不在焉一句:“神秘人?会是谁?”
吴家要对付陆蓉显然也不是什么秘密,可婚事在即,按说吴家不会打草惊蛇的,一时间陆蓉也有些想不通,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她想知道,调查清楚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不,闽越已经开口了:“郡主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相信很快就会传来消息了。”
陆蓉点头,随即扬眉往窗外瞟了一眼,随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大清早的就睡不好,真是烦。”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闽越怔了一下,随即走过去,很快便从窗外拿过一只鸟儿,取下了鸟儿腿儿上的密信,旋即又将鸟儿放飞了,她不敢看,直接 交给了陆蓉,陆蓉接过扫了一眼,随即眉头微蹙:“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闽越跟百灵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能让郡主那么在意,似乎很严重,可陆蓉很快就笑了起来,道:“不管了,先吃饭。”说着似乎真的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陆蓉吃了饭去正屋,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正陪着吴老夫人说话,陆蓉远远打量吴老夫人,只见她穿的比上次更加富贵了,袖口的花边是金线勾勒的,她的坐姿似乎也比上一次来的时候要好很多,脊背挺得笔直,头微微后仰,一副富家太太的样子。陆蓉审视她的时候,她也在审视陆蓉,看了一会儿,随即笑道:“郡主真是愈发出挑了。”
周姨娘宋姨娘,还有陆桐也在,陆蓉走过去,他们自然让开最前头的位置,一直不说话的长公主突然对她招手:“蓉儿来了,到母亲身边来。”
这原本就是应该的,陆蓉是嫡女,可是宋姨娘和陆桐脸上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吴老夫人眯着眼睛审视着,心里微微一笑。
一旁的窦氏也是一样的打扮富贵,也是依旧艳光四射,美丽逼人,神情也比之前神气了许多,虽然不说话,但是目光一直时不时地掠过自己的婆母吴老夫人,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婆母的多话和炫耀,有时候吴老夫人说的过了,她还有些别扭,可吴老夫人却把她的话一点不放在欣赏,窦氏因此有些无奈,但是终究也没说什么。
窦氏出身名门,受的教育也是好的,加上来京城后一直都跟贵妇混在一起,自然也是跟着学了一些处事的礼仪,而吴老夫人虽然是靠着儿子晚年发迹,但是还是改不了世俗性,说话粗鄙不堪,骨子里还有些洋洋得意。
只是陈国以孝治天下,即便心里再不满,窦氏还是隐忍不发,只是骨子里的鄙夷也是毫不掩饰,吴老夫人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蠢笨,看她跟窦氏互动的样子,陆蓉断定这二位私下里也矛盾不少。
吴老夫人说累了,一边喝茶,一边笑着,道:“公主殿下,我今天来实际上是来送人的。”
端着茶正要喝的长公主手顿了一下,随即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因为动作过大,茶水洒了一些出来,不过并没有落在她手上,她沉了一口气,才淡淡抬头扫了吴老夫人一眼,问道:“什么人?”
吴老夫人慢慢道:“昨日我去庵堂,恰巧看到我那外孙女芯儿,我可怜的外孙女竟然大冷天还得自己洗衣服,我跟她说她马上就会有姨娘入门照顾她,让她跟我回家,她却不肯,说是她自知犯错,爹爹罚她是应该的。”
长公主怎么会听不出她说的是谁,可是那陆芯明明已经死了,是她亲自喂了鹤顶红送到庄子上埋的,可这吴老夫人又说的明明是陆芯,可她怎么会在庵堂见到陆芯呢?
长公主心里嘀咕,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稳定下来,挤出一丝笑容道:“她这一年多也是懂事了,原本也打算接她回来。”也怪她,这一年多忙着养胎照顾孩子,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吴氏见到的真的是陆芯,难不成陆芯没死?不可能,自古哪有吃了鹤顶红不死的,还是说这吴氏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来试探自己,想到这里,长公主忙压下心里的烦躁,道:“也是最近照顾孩子加上忙府里的事情,一时没有顾得上来。”
不知情的宋姨娘眼圈都红了,忙道:“是啊,府里这么多的喜事,怎么能不让芯儿回来,长公主一定是忙忘记了。”
话音未落,吴氏已经笑着开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牢长公主费心,我已经把芯儿带过来了,芯儿,还不赶紧来拜见你母亲。”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齐齐往门外看见,只见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穿素衣的美人走进来,容貌脱俗,身姿窈窕,不是陆芯又是谁?
宋姨娘激动地几乎要扑过去,陆桐也是捏紧了手帕,长公主脸色更是复杂,只有陆蓉还算是淡定,吴氏打量着陆蓉,话却是对长公主说的:“公主可莫要怪我多管闲事。”
长公主笑了,只是笑容里多少惧怕和哀凉,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出马脚,所以竭尽所能的保持着冷静,嘴里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