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间,凌王也眯眼含恨的盯着燕国夫人,从未想过昔日的岳母会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
诚然他确实有对不起何华的地方,可却从未想过辜负何华,他只不过是对另外的女人动了心,而且那个女人却对他的真心不屑一顾,可为何何华要把自己作践死。
是的,何华生病了很长时间,起初并不是太严重,可她却为了逼他而拒绝大夫的诊治,以至于最后拖成了药石无医而惨死。
本来心中对何华是有一些愧疚的,可是此时此刻,听着燕国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自己的隐私,凌王却根本没有一丝动容,只有满满的恨意。
燕国夫人又何尝看不到他眼底的恼恨和杀气。
到底还是自己错了,当初不该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知道会是今日的结果,宁肯当初女儿配的是个小厮,幸福简单一生,也好过如此。
可是世界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的。
“把解药交出来,可以免你死罪。”凌王终于还是把刀剑架在了燕国夫人的脖子上,是她负他在先,那就别怪他不顾昔日的情分。
燕国夫人身子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旋即目光定定的看向脖子上冰凉的刀剑,又看向凌王,眼底的泪水化成了恨意,不等凌王出刀,就把脖子朝利刃抹去,似乎能感觉到温暖的血液溢出的瞬间,冰凉被温暖取代,疼,可是却又不是很疼。
凌王怔住了,他只是吓唬一下燕国夫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决绝。
何大人也震惊住了,眼前的是他相守几十年的夫人,曾经夫妻情深,可眼下——
什么家族大义,什么国家忠义,这一刻都抵不过过去的那些相知相守的岁月。
“燕儿——”他大喊一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燕国夫人。
燕国夫人闻声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相公脸上的神色,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夫君,别怪我,如若今日不先发制人,他日他登上高位,何家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
曾经她以为凌王是所有王子里最纯善的,可是终究是他错了,他的纯善不过是因为没有底牌,不过是因为需要他们的扶持。
可一旦遇到了比何家更大的依仗,凌王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何家。
何况他对那陆蓉如此的痴心,她又几次对陆蓉下手,他日怎么会不被秋后算账。
这是燕国夫人的盘算,也是这些终于把她推向了死亡。
燕国夫人在何大人话里闭上了眼睛,何大人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凉,逐渐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夫人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
本来不信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深信不疑。
是啊,凌王一旦成功了,那必然会奉陆蓉为后,到时候女儿的那些孩子,还有整个何家还如何能存活下来。
本来一直坚信必须要站在凌王这边的,此时却突然动摇了。
“岳父——”凌王不知怎么的,突然像是看不懂何大人一眼,而何大人并没有答应,只是把夫人抱了起来,然后满脸木然的看着凌王,冷声道,“殿下,你这声岳父我承受不起。”
凌王握着刀剑的手颤抖了一下,刀剑落在地上,上面还沾满了燕国夫人的血,他整个人都突然慌乱了起来,不可抑制的开始担忧惧怕,下意识便把目光投向陆蓉,可此时的陆蓉一心都在君昊身上,根本顾及不得他。
“何大人,我——”凌王想解释自己不是存心要杀害燕国夫人,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竟然硬生生的哽住了。
而何大人的目光清冷冷的扫过,最后落在怀里已经了无生气的夫人身上,最后又看向陛下,抱着燕国夫人跪在了陛下面前,“陛下,我夫人早就已经心之市场,今日所犯下的罪行,我深感遗憾,陛下要打要杀随陛下处置,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在这儿告诉陛下。”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陈凌,又投向陆蓉,随即又看向陛下,“我要举报凌王殿下跟定国郡主勾结,以权谋私,把国库的收入据为己有,我要举报凌王殿下跟定国郡主设下奸计毒杀忠臣,让杨家全族灭族,我要举报凌王殿下跟定国郡主私下拉拢朝臣图谋不轨——”
一句一句砸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陛下的脸色也很差,脸色几乎全黑,眼睛满满的冷光,看着何大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何大人,你可知道你今日说的是什么话?知道污蔑皇子和郡主是什么罪名?”
“臣知道,臣知道臣跳脱不了罪责,若是陛下有意袒护凌王和定国郡主,那臣宁肯一死,但是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陛下不信,可以派遣大理寺去查。”何大人言之凿凿。
陛下的手紧捏成拳头,阴嗖嗖的眼神扫向凌王,又扫向陆蓉。
凌王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可是陆蓉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抱着君昊,而君昊已经在她怀里毫无生机,而她似乎也已经透支掉所有的气力,在陛下喊她的时候双眼一黑,就晕厥了过去。
最后陛下还是没有惩处陆蓉,只是当众斥责了凌王,让凌王把所有的兵权交了上来。
至于何大人和燕国夫人,只是暂时让他们回家。
可是好端端的婚宴,还是被搅合了。
陆蓉再次醒来是在陆府,眼前是百灵和林嬷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君昊的情况,可是不管是百灵还是李嬷嬷都一脸的讳莫如深。
“百灵,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越是如此,陆蓉心里越是不安。
而她更不安的是,她几乎确定自己也中了毒,可是为什么脉搏一切正常,心中突然一丝喜悦涌出,难道是君昊替自己解得毒。
不错,一定是这样的。
君昊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
立即起身收拾自己,就要去君府别院看君昊,可是却被百灵和林嬷嬷拦了下来。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要去看他。”陆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却不愿意相信。
“郡主,不用去了。”百灵强忍着挤出一句。
“什么是不用去了?”陆蓉怔住,一把抓住百灵的手,用力到几乎要捏断百灵的手腕。
“郡主,君将军,他——”林嬷嬷欲言又止。
“说——”陆蓉等不及了,头一次朝林嬷嬷发这么大的火。
“好了,郡主既然想去,那就去好了,可是郡主一定得答应我,到了一定得稳住。”百灵道。
陆蓉还是去了君府,可是还没到君府别院,就被君府上挂着的白色的帷帐和写着硕大奠字的灯笼给晃了眼。
谁?
到底是谁?
她的心几乎一阵失控,声音绵软无力,想出声问,却怎么都问不出口,最后只是眼巴巴的看向百灵和林嬷嬷。
百灵侧过头抹了抹眼睛,林嬷嬷却只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蓉冲出去抓住一个从君府走出来的下人,那下人大吃一惊,见到陆蓉似乎就跟见到鬼一样,“郡主,郡主,你放开我——”
“告诉我,府上谁——”陆蓉几乎拼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喊出来。
“是我们少将军。”那下人匆忙说完便甩开了陆蓉的手。
陆蓉一阵无力,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百灵和林嬷嬷及时下车过来搀扶,“郡主,咱们回去吧,君府的人是不会欢迎我们的。”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君昊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了?
不,他不可能会死,绝不可能会这样去死。
“郡主,将军是为了救你,当日你为将军吸毒也中了毒,命悬一线,将军知道之后便以自己的血替郡主换了血,郡主活了,可是将军却再也没有醒过来。”百灵原以为可以坦然的说出这件事,可没想到一开口就已经泣不成声,此时此刻,不知怎么的,再也不想压制自己内心深刻压制的东西。
“死了——”陆蓉从未有过的慌乱,怎么都不敢置信,君昊死了,为了救自己死的?
可他不是神医,怎么可能会死呢?
陆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府的,只记得整个人都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念头,君昊死了,君昊死了——
可是他怎么能死呢?
他可是君昊啊,是无所不能的君昊啊!
陆蓉总觉得这里面怪怪的,可究竟是怎么怪,却一直都搞不懂。
而且奇怪的不止这一件,最近所有人见到她似乎都对她避之不及,甚至就连每日来请安的吴美兰都已经不再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觉得不对劲儿,却也没有在意。
直到这一日,王照仪主动上门。
百灵见到王照仪,先是很吃惊,然后忙不迭的把她引了进来,“王小姐,如今也就你还肯上门来。”
“好了,旁的就不必多说,你们郡主呢?”王照仪打断百灵,然后主动问道。
“郡主在榻上躺着呢,自从——”百灵说到一半就无奈的摇头,然后掀开帘子,对着里面榻上的人喊了一声,“郡主,王小姐来了。”
可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百灵无奈的对着王照仪摇了摇头,王照仪也没有再说旁的,只是无奈的往里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塌边,看着躺在榻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人,王照仪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在意的定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