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向恒是个自来熟且十分热络的性子,三两句话,就为双方互相介绍了一遍,然后众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傅凌昭拿出带的礼物,送给祁老爷子。
护卫员是年轻人,没研究过茶文化,不识货,可祁老爷子却认出这是好东西,心中喜欢的同时,对沈妙和傅凌昭也多了几分打量。
一出手就这么大方,来意必定是不简单,尤其是眼前这个叫沈妙的年轻姑娘……
“丫头,听我们家这个臭小子说,你一直想见我?”祁老爷子收下了礼物,跟他们客套了几句,便率先开口问着。
沈妙下意识地看了傅凌昭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回答道:
“是的,老爷子,我和祁警官是不打不相识,我很佩服他的身手,后来听说他的功夫都是您教的,所以我就想来拜访您了。”
“哦?”祁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爷爷,您别听她瞎说!她才不会佩服我的身手,您是不知道,论近身格斗,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好几次被她揍趴下。要不是我用上了您教我的功夫,我都打不过她!”祁向恒丝毫不给沈妙面子,当着祁老爷子的面就开始拆台。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音落下,客厅里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没再开口。
祁向恒看看自家爷爷,又看看沈妙,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问道:
“怎么了?你们干嘛都这个表情?”
“向恒,你说你用了我教你的功夫打败这小丫头,你用的是什么功夫?”祁老爷子转头问着,脸上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探究。
“就是……小时候,您经常训练我的,站在木桩上不掉下去的那种,还有和木头人对打的那个……”祁向恒说不出功夫的名字和招式,但他记得每一个训练的场景。
这么一说,祁老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用这些方式训练祁向恒,正是教他练的内劲,在体内能形成一股气,在极限状态下,能让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把人弹开,规避危险。
而这种功夫,知道的人不多,唯有……海域那边的人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沈妙从一开始就没隐瞒来意,而祁老爷子也知道,自家孙子已经在人家面前暴露了,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丁家的人?几十年过去了,我还不知道丁家什么时候变了规矩,肯收招收外姓人了?”
听了这话,沈妙和傅凌昭对视一眼,心中知道,这一趟是来对了。
祁老爷子知道丁家人,那么毫无疑问,他曾经也是海域那边的人,或许正是名单上的其中一个。
“老爷子,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丁家的人。这次我们过来,也只是想问您一点事。”沈妙怕祁老爷子误会,便赶紧说道。
“你们什么也不必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祁老爷子说道,“我这条命,能留到现在,已经是上天恩赐,如今既然你们找上了门,我也没想过要活着。”
说完这话,祁老爷子对身边的中年男子吩咐道:
“阿城,带向恒离开!”
“是。”那个叫阿城的中年男子应了声,走到祁向恒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祁向恒本身武力值不错,也称得上是个高手了,可是在那个阿城的手中,却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根本无法挣脱。
“城叔,你放开我!爷爷,你干什么呀?哎呀,你让城叔放开我呀!”祁向恒叫嚷着,可是根本没用,不过短短功夫,他就被阿城给拉走了,不见踪影。
客厅里只剩下祁老爷子,还有沈妙和傅凌昭。
傅凌昭看到这一幕,眼神微闪。
看来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不仅祁老爷子是名单上的人,恐怕这个阿城也一样。
不过,眼前祁老爷子对他们已经产生了敌意,如果不及时解释清楚,恐怕真的得结仇了,于是傅凌昭赶紧开口:
“祁老爷子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杀您的,事实上,我们跟您一样。或许,我们都有一个同样的身份,叫做……叛逃者。”
叛逃者三个字一说出口,祁老爷子目光骤然紧缩,盯着傅凌昭看了半晌,摇头:
“年轻人,别看我老了,可我还没老糊涂。你年纪才不过三十,根本不可能是叛逃者,如果说你是叛逃者的后代,那就更不可能了。真正的叛逃者,为了让后代过上安稳的生活,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们任何关于那边的事。”
真正的叛逃者,从他们离开那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那边断绝关系。
他们不会在子孙面前提起任何与过往有关的话题,只为了子孙后代能安稳地生活,不被那些复杂的上一辈仇恨所困扰。
就譬如祁向恒,他完全不知道自家爷爷以前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虽然他练了那样的功夫,可那也只是祁老爷子教他用以自保的,真正关于海域那边的秘密,祁老爷子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
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沈妙看着剑拔弩张的祁老爷子,以及呈现防备状态的傅凌昭,只觉得无奈。
祁老爷子的话没错,可傅凌昭也没撒谎呀!
傅伟忠去世之前,的确是一个字都没透露,什么都没跟傅凌昭讲,而傅凌昭之所以知道叛逃者的事,完全是后面查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查?当然是因为傅伟忠死于非命。
傅伟忠要是像老爷子一样好好的活着,没有被那些刺青人杀死,那么傅凌昭也绝对是和祁向恒一样,对这些事什么都不知道。
沈妙想了想,觉得彼此之间还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于是开口道:
“老爷子,您先放下敌意,大家把话说清楚好不好?如果我们真的是那什么丁家的人,在通过祁警官猜到您身份的时候,我们就暗中下手了,绝对不会等这么久,而且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前来拜访。”
祁老爷子看着沈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也罢,是我草木皆兵了,外面的护卫员说,你们从头到尾一直都很配合,不像是来寻衅滋事的。不过,我防备了一辈子了,不想临到老了半只脚踏进了棺材,还为我的子孙们带来一堆麻烦,请你们见谅。”
“老爷子一片拳拳之心,让人敬佩。”傅凌昭说道,“不知老爷子,这里说话可方便,毕竟有些事情,尽量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楼上书房请吧。”祁老爷子说着,率先转身,领着两人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