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考上大学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们家供得起一个大学生吗？大学读几年？这几年出去打工赚的钱又有多少？女孩子读那么多书。还不是要嫁人！读书太多，越不容易嫁出去！你看看你省城的姑姑，当初就是因为多读了几本书……”
一大堆歪理念下来，宋兰心肝抽抽的疼，忍着哽咽问：“奶奶，你的意思就是说即使我考上大学你也不给我读书了？”
杜初夏心中一惊，没想到宋兰不能上大学的隐情竟然这么多……
这么一想，她更心疼这个不去利用别人也不跟别人喊可怜，发生什么都自己默默一个人扛着的傻姑娘了。
“你妈也说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忙里忙外，也实在累了，你早点辍学出去打工，趁着这几年，给自己攒点嫁妆钱也好，女孩子读那么多书真的没用。”
隔着半开不开的门缝，宋奶奶的苦口婆心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也正是看的清楚，所以杜初夏才越发的替自己的好朋友感到委屈。
“这是我妈的决定，还是奶奶你自己的决定？”宋兰用力地抹去眼角滑落的泪，红彤彤的眼睛，明显可以看出哭过的痕迹。
“你妈那个人，遇到事情就只会心软！这种大事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了。”
宋奶奶昂着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奶奶，我是绝对不会辍学的！我一定……一定要读大学！”
宋兰摸着口袋里初夏塞给她的钱，原本还在犹豫的她，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
“你读大学当然也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考得上！”宋奶奶原本劝说的语气，逐渐变得不善，连带着看宋兰这个平日里还算听话的孙女也觉得越来越不顺眼了。
“我可以考得上的！”
宋兰咬的唇，用心的郑重保证。
她班主任都说了，她的成绩，只要努力，有很大的希望上一本，在这最后的时间段冲刺努力一把，如果考不上……她就重读！
“你考得上，也得出得起学费才行，你看我们家这样子，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钱供你读书，供你读大学！”
宋奶奶阴阳怪气的白了一眼，眼睛一眯，浑浊的眼睛流露出刻薄的讥讽：“没有那富贵命，还有那富贵病！你不出去打工赚钱，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大学四年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这些钱都够咱们盖一栋房子了！你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奶奶！够了！你不就是不想给我出大学学费吗？我的学费又不是你出，是我爸我妈出的！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决定我能不能继续读书！”
这些话说的实在太过分，宋兰这种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发火了，连骂人的声音都比之前高了好几分贝。
“我这好心为你打算，你这白眼狼，还嫌弃了……”
那些教训的话还没说完，宋兰怒气之下直接推门出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东西！好心帮你打算你还不听了是吧！”宋奶奶气得手发抖，但是也无可奈何，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追得上年轻的宋兰。
宋兰跑的太快，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朋友就在门边，一口气冲到外边大树下，看到停着的那辆自行车后才回过头。
“你好歹看一眼我好不好？我还没来得及叫你呢，你整个就人来疯跑出去了。”
杜初夏故意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来，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太陈重，她想要逗宋兰笑笑。
“你说你是不是眼瞎了？放着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竟然没看到！”
“这不是我眼瞎，要怪只能怪你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兰噗嗤一笑，想到她带着自己赚钱，原本觉得灰暗无望的前途，人生一下子有了亮光指望。
“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继续去把摊吗？”
看着自行车上搭的那些东西，宋兰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
“没错，咱们赚钱去吧！赚到的钱，咱们对半分！”
杜初夏很自然而然地提出了这个分成的方法，一点都不像是在故意照顾宋兰，也是因为考虑到要顾及对方的自尊，所以她做的这些事情都尽量婉转一点。
免得伤到了宋兰的自尊心。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集市上走，宋兰看着她走在前边的身影，突然说：“谢谢你初夏。”
杜初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说：“不用谢我，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
因为是周末，又是县城周围的农村赶集日，县城中心的几条街道格外热闹，闹哄哄人来人往，摆摊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有些甚至已经拿出了话筒喇叭重复播放着商品优惠信息，什么‘25块的羊毛衫’‘两元任选小商品’这种东西早早就已经从省城那边流行过来了。
看着这并不是之前摆摊的街道，宋兰奇怪的问：“我们不是要去摆摊吗？怎么不去之前的地方了？”
杜初夏机灵一笑，微微挑着眉像个偷腥的小狐狸：“那是因为？之前摆摊的那条街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不可能写的出来啊！所以咱们换条街，生意会更好的！”
这其中的关窍简单得一点就透，宋兰听完后恍然大悟，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杜初夏，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你真有做生意的天赋！凭你这脑子，以后做生意绝对发财！”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找了个空余的位置，把摆摊需要的小凳子和小桌子以及纸和笔都摆好，最后才搬出了打赌的要求。
这年代，大部分人的娱乐方式还停留在电视新闻录像带等等的方式，她们这特别的小摊子，一摆出来，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的人。
有些甚至还有小学生，中学生都想来试试。
杜初夏胸有成竹，一口气从一写到700，除非是个学霸级别的理科人才，要不然绝对写不出来。
“小姑娘，你们这写出来了真的有200块钱给吗？”
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走过来，手里还牵着个十几岁大的学生，看起来好像是刚带着孩子从补习班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