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苏湄特别得意地点头,不过很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生气瞪着江闵,气哼哼的。“江闵,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欺负我笨!”
他刚才的语气,分明是在敷衍自己。
江闵抬手摸了摸有些炸毛的小丫头,眼眸别提多宠溺了,“这不是挺聪明的吗?还能听出我在欺负你。真比以前有长进了。”
苏湄品了品,这话怎么也奇奇怪怪的。
“杨禄,我们进去说吧。”虽然郁鑫已经被郁良藏起来了,不能再继续犯傻,但江闵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和杨禄,还有第二套方案。
“我也要进去。”苏湄舍不得江闵,她把自己的耳朵堵上,“我就陪在你们身边,保证不会插嘴。而且我把耳朵捂住了,等会你们说什么,我统统听不见。”
她才不要一个人呆在外面。
江闵头疼看了眼苏湄,只能让她跟着自己进去,还让苏湄保证,等会到了里面,要把耳朵捂得紧紧的,确定什么都听不到。
他宠着苏湄,惯着苏湄,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郁湘在藏书阁的二楼,已经呆了小一会了。
她听说最近江勉时常往藏书阁去,一呆就是一下午,直至晚膳的时候,才悻悻离开。她不由得有些欣慰,看来江勉总算比之前上进了,愿意专研更多的古籍名著,从中学习治国安邦的道理。
她着急向江勉打探他知道多少科举卖题一事,去他行宫遍寻无果后,本能想到了藏书阁。
她在藏书阁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勤奋上进的江勉,却在藏书阁的二楼,隐约看到了清纳房的光景。看到江闵和苏湄在一起,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多看了两眼。
眼睛目不转睛,脚下也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移动,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到了窗旁,身在高处,清纳房的景致一览无遗。
她看到苏湄和江闵一起垂钓,看到她主动挪着身子,离着江闵更近了些,几乎就要坐进他的怀里。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不过很亲密,很融洽。
后来苏湄又捧了个箱子回来,从里面拿出小刀和方方正正的木头块,递到江闵的手里,两人更热切的讨论,甚至连杨禄走近都没有察觉。
她知道江闵性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像他们之前相处,他对她很礼貌很照顾,但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和照顾。就算知道了自己是他未来的皇后,还是一样保持距离,比陌生人稍稍亲近一些。
她以为像江闵这样无心的帝王,这样生疏的距离已经是他的极限,也是在苏湄入宫之后,她才相信他真的会把一个女人捧在掌心,给予自己所有的宠爱。
她嫉妒苏湄,嫉妒是自己得不到的帝王心。
江闵和苏湄进到了里屋,郁湘这才悻悻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落在了一排藏书上,她随便取下一本,趁着等江勉过来的功夫,随便翻了两页。
这是一本毫无趣味的话本。
是老套又无语的才子佳人的戏码,还有个让人无比诟病的大团圆结局。郁湘草草翻了两页,便把它扔在一旁。
一张宣纸,从书里落了出来。
她怔了怔。
那是一副女人的肖像画,画得精致甚至惟妙惟肖,她只用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苏湄。
还有一行落款。
“亭亭净植,不蔓不枝,只可远观。”
郁湘握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这行字她再熟悉不过,也非常熟悉这行诗里表达的爱慕。她将手微微握成拳头,宣纸被她捏出褶皱也没有察觉。
亭亭净植,不蔓不枝?
真是可笑呀。
江勉从上到阁楼,发现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郁湘,手里还拿着自己画的苏湄……
他那日也是一时兴起,才会将她画在宣纸上。
他画完就后悔了。
他本应该将自己对苏湄的感觉深藏,但又舍不得毁了这张画,加上宫人又上来说郁良找他,江勉这才将画草草放到一本书里,跟着宫人离开。
他近日应付叶秦使者离开望京的善后工作,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便把这事忘记了。
想起这幅画时,它已经到了郁湘手里。
“皇后,你把画放下。”江勉将宣纸已经有了褶皱,心疼地说。
郁湘缓缓站了起来,江勉言语中的急切,她听得一清二楚,将宣纸捏得更紧。“梓潼真是愚钝,以前只知道藏书阁里有古籍名册,不知道这书里还有黄金屋,还有颜如玉,还有这亭亭净植的姑娘。”
郁湘没有听话,而是继续阴阳怪气地说。“梓潼怎么觉得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呢?”
“郁湘!”
盛怒的江勉甚至直呼其名,大步走了上前,向她伸出手。“你把画给我,不要逼我。”
呵。
郁湘盯着江勉的眼睛,看出了他对这幅画的在乎,对苏湄的在乎。
真够荒唐可笑的。
“皇上,请恕梓潼直言,你还是放下对她的妄念吧。你如果喜欢上其他的女人,梓潼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大度地把她带到皇宫里,让她陪在你的身侧,但是苏湄不行,她已经嫁给了江闵,是当今的太后,你喜欢她,你让文武百官,你让天下百姓怎么想?!”
江勉一贯知道分寸,偏偏此事如此糊涂。
“他能给她什么?”这些日子,不断有声音提醒着江勉,提醒着他需要注意身份,提醒他自己和苏湄之间隔着深深的鸿沟。
他知道,但是郁湘刚才那番话,太难听太刺耳。
“皇上,你又能给苏湄什么?”郁湘反问,觉得不可理喻。她当着江勉的面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郁湘从来大小姐脾气,毕竟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只是到了宫里当了江勉的皇后后,才稍稍收敛了些。只是气不过自己被苏湄比了下去,又懊恼江勉执迷不悟,怒气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国之君。
江勉也气得不行,他上前将郁湘揉成一团的宣纸展开,可惜已经皱皱巴巴,画里的苏湄又那么不真切,他干脆将宣纸撕了,放进火盆里,一把火烧了。
他更嫉妒江闵了。
郁湘从藏书阁气哼哼地冲出来,路过清纳房外,和迎面而来的四喜撞了个满怀。
虽然责任不在自己,不过四喜连连低头道歉。
“对不起,皇后娘娘读对不起。”
她声音颤抖,腿软就快给郁湘跪下了。
郁湘看了眼四喜,她真是倒霉,竟然还能撞上苏湄的丫鬟?
她把通天的怒意都发泄到四喜的身上,骂了声。
“滚!”
四喜跌跌撞撞逃进清纳房,苏湄正好从江闵的屋子出来,见她脸色苍白畏畏缩缩,略显疑惑地问。“四喜,你怎么了?”
四喜一个劲地摇头。
“奴婢刚才遇到皇后娘娘了,她从清纳房经过,不过火气很大。她走得太快,我不小心撞上,她就让我滚……”
郁湘虽然态度傲慢,不过从来都是当没有看到他们这些奴婢,趾高气昂的离开,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