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
江勉这么说,苏湄便这么信了。
她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脚腕,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勉强支撑自己站了起来,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梅花瓣,懊恼极了。“都怪我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好不容易采的花瓣落在地上,都脏了……”
没了花瓣,江闵就喝不到梅花酒了……
她真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脏了就脏了。”江勉忍不住地皱眉,目光从苏湄身上掠过,少女脸颊微红,灵动的眼眸微微湿了,满脸的懊恼更让人怜惜。
像极了一朵亭亭净植,不蔓不枝的菡萏。
“你的脚,没事吧?”他躬下身子,查看苏湄的伤情,“你还能站起来,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可惜御辇已经走远,不然还能让他们带你去御医那看看。”
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旁人,苏湄收起失落的情绪,冲江勉点头。
“应该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疼。我待会让四喜看看,她应该有法子。”四喜可厉害了,苏湄想要的东西,她多少都能变出来。比如上次自己做木工伤了手,她就变出了一瓶治伤的金疮药。
四喜知道苏湄喜欢做木工,难免会伤到手,备着金疮药不奇怪,她还为苏湄备了不少其他的东西。
“好吧。”江勉站起身子,却见苏湄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那张本就紧锁眉头的脸,陡然变得难看、深沉。
苏湄想起此前江闵的叮咛,让她离江勉远些,最好不要打交道。她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照着江闵的要求做。
“朕听人说了,你给清纳房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甚至就连郁湘,刚才也收到了一对耳饰。就没有礼物,是给朕的吗?”江勉将手背在身后,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在找寻合适的话题。
不过他这话听着,有责怪,也有哀怨。
苏湄瞪大眼睛。
她懊恼低下头,沮丧窘迫地用余光瞥了瞥江勉,没底气地说。“我……我忘了。”
她记性不好,脑子里又装不下太多的人和事,真把江勉忘了。
“对不起。”
“不如,我给你补一个礼物吧。你喜欢什么?”江勉帮了她很多,讨要一份礼物不过分。
江勉扯了扯嘴角,他为君王,整个大夏都是他的,应有尽有,竟会问苏湄要一份礼物。但是,苏湄刚才这么说,他竟生出一些期待。
“你木工不错,给朕做一个小凳子吧。不着急,等腿伤好了。”
他什么都不缺,问苏湄要的,也是极简单的物件。
“好,等我做好了,就给你送过来。”苏湄痛痛快快的答应,她要避开江勉,不过可以让四喜替自己跑一趟。
说罢,她冲江勉微微点头,躬了躬身子。
“那我得先回去了,出来久了,我怕江闵会担心。”提到江闵,苏湄笑着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眼眸里的亮光刺痛江勉,他不自觉地咬牙,太清楚心里的感受了。
他不甘心。
不甘心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只要他喜欢的,总会先落到江闵头上。
父母的喜爱、君王的尊位、忠心的门客朝臣、还有……
苏湄。
“等等。”他叫住苏湄,“你送了朕木凳,难道就不想要一份回礼?还是说,你想让朕,一直欠着你的人情?”
要回礼吗?
苏湄眨了眨眼,一时却也想不到应该要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不如,你给我一瓶梅花酒吧。”
梅花酒?
这算什么回礼?她可以问自己要金山银山,要各种各样的首饰珠宝,一瓶梅花酒,又算什么?
江勉向苏湄再确认了次,确认她只是要一瓶梅花酒,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向苏湄承诺,过几日御膳房会差人送过来的,顺带再送些可口的点心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
苏湄甜甜的谢过,一瘸一拐向着清纳房走去。
江勉目送苏湄进去,微蹙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
他和苏湄都不知道,有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听到了他们对话的每一个字,甚至还从江勉的眼里,看出了对苏湄的爱意。
苏湄嘟囔着嘴,回到江闵的屋子。
江闵坐在床上发愣,见到苏湄进来,眉头一蹙。“你的腿 ,怎么了?”
她刚刚出去还活蹦乱跳,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竟然一瘸一拐地回来。
苏湄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已经微微红肿的脚踝,懊恼埋着脑袋,老老实实交代。“我刚刚带四喜去了陈诚的房间,他列了纸条给四喜置办,我就去外面转了转,看到梅花开了,就摘了一点花瓣,想给你做梅花酒,结果……”
她越说越沮丧,没精打采地套拉着脑袋。
“结果我从椅子上下来,没有踩稳,不但自己摔了一跤,还把花瓣弄脏了,没法入酒了。我真没用。”
“你呀。”江闵心疼极了,本来想好好责怪下苏湄,让她稍稍长些记性,不过见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哪还说得出一句重话。“你把脚放上来,让我看看。”
苏湄摇头。
江闵眉头微微挑了挑,说不出重话,只能细语浅言安抚,“湄儿,你乖。”
苏湄更委屈地摇头。
“我腿脏……”
她摔下来的时候沾了不少的泥,江闵的床很干净,还有淡淡的清香,委实不忍心,破坏那样的美好。
“放上来。”
江闵仍是强硬地看向苏湄,苏湄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将腿放了上去,看着江闵动作轻柔地拉开自己的裤腿,细细打量自己红肿的小腿。
因为扭伤,红肿好像更厉害了。
江闵用手轻轻碰了碰。
“疼……”苏湄忍不住,轻声嘀咕了句。
“知道疼,以后就收敛些。我不要梅花酒,也不要你爬到树上弄花瓣。”苏湄伤并无大碍,江闵稍稍松了口气,板着脸嗔怪,“难道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要上房顶给我摘下来吗?”
“我摘不到月亮。”苏湄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不过你如果要其他的,只要我能办到,肯定都给你!”
她信誓旦旦地说,眼眸澄澈。
这么一个时时刻刻需要人照顾的小丫头,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底气,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江闵对此,却是深信不疑。
“我没什么想要的。”他摸了摸苏湄的脑袋,其实有她就足够了。“你这伤不严重,我记得四喜那应该有活血化瘀的跌打药,涂上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这几日就乖乖呆在屋里,哪也别想去。”
“你陪着我?”苏湄眨了眨眼睛,难得一下抓到重点。
江闵目光一沉,不过轻缓点头。
“对,我陪着你。”
苏湄笑得更灿烂了,痛痛快快答应。不过外面却传来四喜的声音,听着还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