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和江闵这么旁若无人的腻味，闵忠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苏湄这才想起这里还有旁人，慌忙从江闵怀中钻了出来，头埋得更低。
喃喃低语。
可惜这声音实在太小声，江闵就算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推着轮椅来到陈秀娥面前，“您就是教湄儿做兽糖的奶奶吧？湄儿给你添麻烦了。这丫头玩心大，我又宠着她，难免任性了些。”
“怎么会？”陈秀娥摇头，她很理解如苏湄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一定特别受宠，但是她一点都不任性，和那些身居望京的大家闺秀不同，特别乖巧平易近人。
“苏小姐特别能干，今天做兽糖能这么顺利，她帮了不少忙。辛亏有她，不然一次要这么多的兽糖，我个老婆子还真没法做完。”陈秀娥照实说，打心眼里喜欢苏湄。
江闵松了口气。
不过微微低垂眼眸，略作思考再抬起头来。“我刚才听说奶奶想留湄儿在这住上一晚，不知可否也让我一并住下？我陪着湄儿，住一间房便是了。我们是夫妻，已经行过大礼。”
“这……”陈秀娥面露犹豫，倒不是不信江闵刚才的说辞，实在是她的房间不够，江闵和苏湄住下没问题，只是他们各自还带着几名男人，手里拿着佩剑，一脸凶相，瞧着便不是善茬。
因为经常帮着皇家寺庙天祐寺做兽糖，陈秀娥多少见过些世面，猜到江闵和苏湄身份特殊，怕不是望京城里寻常的小姐公子。
何况这次帮忙做的兽糖，还是为国战准备，只怕他们的身份还会更特殊一些。
陈秀娥想了想，虽然不愿意得罪他们，不过只能据实以告。“老妇人倒是想让各位都留宿，只是这屋子就这么大，留宿得了公子小姐，没法连同您的随从一起。真是抱歉。”
她畏畏缩缩地说，生怕江闵责怪。
“原来如此。”江闵浅笑，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他转身看了眼自己的闵忠和他的几个侍从，“让 你的人都回去吧。你今晚在这里守着还是去寺庙自己决定。
他可以绝对放心的，把自己的安危交给闵忠。
闵忠点头，示意侍卫们可以自行回到寺庙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老人家，您不用考虑我，只需要给他们准备一间房便是了。”
陈秀娥点头，没有深究江闵和苏湄的身份，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后院，指着一间屋子说，“那你们就住老妇人平时住的屋子吧。我再收拾一床被子出来，去偏厅休息。”
“陈奶奶，我可以住偏厅的。”苏湄赶忙笑着说明。他们留下借宿已经是叨扰老人了，理应他们住偏厅才是。但是陈奶奶坚持，只能接受了她的好意。索性只是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太麻烦吧。
她和陈秀娥一起，把偏厅的床铺好，突然想到什么，在她耳边私语。陈秀娥怔了怔，不过轻轻点头，一脸慈祥地向着苏湄。
她不知道苏湄的身份，只是觉得倘若自己有个孙女，就应该是苏湄这样。
不谙世事，单纯美好。
苏湄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之前做兽糖的房间，在那磨蹭了一会，才回到屋里。江闵已经坐在床上，翻着一本闲书，见苏湄进来，冲她勾了勾手指头。
“丫头，过来。”
他叫苏湄丫头时，语气语句里满满都是宠溺，好像她是独属于他一般。苏湄欢喜点头，乖巧来到江闵跟前，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好像，遇到了极其有趣的事情。
“我来，你很高兴？”江闵阖上书，眼眸上下打量脸颊微红的苏湄，他离得很近，可以看到少女微颤的睫毛，又细又长……
他想吻上她的睫毛，也不只是睫毛，而是她身上的每一处。
苏湄宛如一块璞玉，他愿意倾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打磨她、疼惜她，呵护她。
江闵看向苏湄，眼神不自觉热切了些。
“你来，我当然很高兴了。”苏湄不知道江闵的心思，不过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在寺庙里等我，为什么还要下来？”
江闵腿脚不便，虽然有人推着轮椅，不过山路崎岖，路上轮椅一定特别颠簸，她心疼了。
“我想你了，想早点看到你。”江闵摸了摸苏湄的脑袋，替她整理鬓角稍显凌乱的耳发，颀长温润的指腹划过她的面颊，短暂停留在耳稍时，苏湄下意识地，身子一紧。
她眼神躲闪，却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我……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说完，她总算找回了难得的理智，还记得追问江闵，“我们不在寺庙里，真的好吗？你明日赶得回去吗？慎终大师让你从明天起斋戒沐浴，还有很多祭祀的流程，我们不能耽误正事。”
“放心，误不了。”江闵打断苏湄的絮絮叨叨，见她还是不信，寻了个佐证。“你也知道闵忠，他从来严肃一丝不苟，和李尚不同。倘若我此次下山耽误祭祀，他一定不会放行。我既然来了，不会误事的。”
他并未告诉苏湄，他和闵忠到山下，实则另有打算。
刺客消停了两日，但不会一直消停，祭祀结束后他们就要回到皇宫里。届时不管他们背后指使之人是谁，都不可能还有下手的机会。既然没有得逞，最近一定会再次行动。
他和苏湄不在寺庙，闵忠的人便不会顾及，更容易捉拿住刺客，甚至捉到活口。
还有拜托百里郁做的事情，差不多也该验收结果了。
这些在寺庙里都不大方便，何况天祐寺佛门亲近地，委实不该杀戮太重。
江闵清楚其中利害，却不打算将这一切告诉给苏湄知道。他的湄儿，就应该什么都不用知道的、无忧无虑生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他不会让苏湄再受伤，会尽可能地替她谋划。
“江闵，你怎么了？”苏湄不知他的思绪已经散发开出，见他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突然想到一件大事，模样严肃地看着他。“江闵，我有东西给你看。”
不同于往日或撒娇或亲昵的称呼，她刚才说“江闵”二字时，严肃认真。
眼眸亦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目不转睛。
“怎么了？”江闵鲜少见苏湄如此，不自觉眉头深皱，想来她应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自觉紧张起来。
说来好笑，他面对群臣百官时镇定自若，指挥数万将士时面不露怯，面对苏湄一个小女人时，竟然慌了……
苏湄低低咬唇，眼眸稍稍闪躲后，才小心翼翼地说。
“你先别问，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