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闵唇角亦有淡淡的笑意,无外乎其他,倒是苏湄有些太可爱了。不过向她轻轻点头,言语轻柔安抚,“你放心,我不会道与岳父知晓。你这时想笑,就大声放肆的笑。”
得了江闵的应许,苏湄忍不住又笑出声,不过用手遮掩住唇,笑不露齿。
江闵多看了一眼。
他这妮儿,便连笑起来,也和寻常女子不一样。
明眸皓齿,清丽可人。
苏湄挪动脚步到了那辆独轮车旁,细致打量了下,大抵是因为年久失修,又背负得太重,独轮车不堪重负,这才散架成了一块一块的。何况做工不甚精细,使力只能靠蛮力,更加剧了它的受伤程度。
见苏湄蹲在地上看,一小僧人走了过来,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只是跟随的小丫鬟。“女施主,您在看什么?”
他偏着头,一本好奇地问。
苏湄眼珠一转,“这车估摸只能报废了,不过我这些日子住在寺里,承蒙大家照顾,又有闲暇的时间,可以给你们重新做一辆。这辆车就不行,竟然选用黄檀木做连接,黄檀木使用久了摩擦生热,不一会儿就会出现磨损,关联处无法牢靠。虽说是便宜,但也不能这般偷工减料。想想还是用槐木、枣木的好。”
做不同的器物用不同的拆料,苏湄木工做得多了,对选材也有一定的了解,说得头头是道。
她平素木讷,也只有说到木工时,才眼眸放着溢彩,滔滔而谈。
她是真喜欢木工。
“湄儿,过来。”江闵冲她招了招手,苏湄这才发现慎终大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到了江闵身旁,虽然他还是慈眉善目,不过想起自己此前女扮男装到正殿,苏湄就恨不得找地缝钻。
她怕慎终大师责怪,又不能悖了江闵的意思,只能低着头,窘迫、无奈地走了过来。
“朕见寺里也有这么些东西需要搬运,怎么不养些牲口呢?田地距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路途算不上近,有了牲口会方便很多。湄儿若是真有空,可以做一辆栓着牲口的独轮车,更大更宽敞,可以装更多东西。”
“这倒也行。”苏湄爽快一口答应,那种有牲口牵引木车并非独轮,而是两个轮子的,中间穿过一根横轴,横轴上再架起几根短横木,桥就安置在上面。不但可以承重物还可以坐人。
苏湄看书时,这种木车所用范围甚广,寻常农家多少都会备着。
她没有做过,不过记得大概的模样,依样画葫芦应该不难。
“此事不用叨扰太后娘娘。”慎终大师推辞,不过叹了口气,“倘若娘娘真要做,一般的独轮车就好了。不用牵引牲畜,寺庙里没有牲畜,这天下万物皆有灵气,贫僧实在没法忍心去驱使、奴役它们。”
说罢,他又双手合十,向着江闵拜了拜。
“如此,倒是朕考虑欠妥了。”江闵恍然大悟,“那就按照大师的意思,做一辆简单的独轮车。湄儿,没问题吧?”
苏湄笑着,痛痛快快地答应。
慎终大师便又向苏湄拜了拜。
待李尚等人帮着僧人将东西搬完后,一行人才回到寺庙。李尚在路上可劲儿地埋怨,说自己回去一定要认认真真地洗身子洗衣物,他摔了一身泥,又拿了重物腰酸背疼,简直就是来渡劫的。
不过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画册,确定并没有弄脏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若是脏了这画册,我怎么对得起家中娇妻呀。”
“矫情。”
闵忠只评了这么两个字。
他习武之人,自然看不上李尚这幅文文弱弱,读书人的模样。
苏湄买了不少的东西,和四喜商量着清点,还和江闵约好,等她收拾好了,用完晚膳便过来找他。
江闵一口答应。
他推着轮椅,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屋子,和在清纳房的一样,不但冷清,而且昏暗。整个屋子的窗帘都被拉了下来,何况眼下冬日还未尽散,白天时间短,眼下几乎快要全黑了。
他点了烛灯,看着微微摇晃的火苗。
轻柔开口。“百里郁,朕有事情找你。”
百里郁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潇洒帅气,将手交叉放在胸前,望了眼别在腰间的匕首。“你怎么知道我在?”
“你在等我。”江闵答非所问。
百里郁昨日来找他,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犯不着她特别走一趟。估摸还停留在寺庙当中,另有他图。
“你帮朕做一件事情。”江闵省掉寒暄,直入主题,眼眸凌厉地看着百里郁。“这是一笔交易,你帮了我,对你有好处,对叶秦也有好处。”
百里郁来了兴致,稍稍掏了掏耳朵,进到江闵跟前。
“我之前给太上皇提过,叶秦和您之间,并非宿仇,两方是可以有交易的。我以为太皇上永远都不会和我做交易呢。”
“此一时,彼一时。”
江闵唇角笑意更深,不惧百里郁的靠近,眼眸深沉似海,“所以,百里将军,你愿意吗?”
“说来听听。”
百里郁站直身子,不得不承认,江闵刚才的话,吊足了她的胃口。
…………
苏湄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类,其中就包括一些用细细的竹子编制做成的小鞋子,虽然那是给小孩子准备的,不过苏湄瞧着精致,就买了两双。用红色的缎带编了团圆结做装饰,捏在手里可好看了。
“娘娘喜欢小孩子?”四喜凑了过来,“倘若真喜欢的,可以和太上皇说明。”
四喜和苏湄相处久了,知道她没有做主子的架子,胆子也越来越大,现在竟然敢开苏湄的玩笑了。苏湄怔怔转头看向四喜,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挺喜欢小孩子的,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太闹腾了。”
以前过年的时候,也会有亲戚带着小孩来苏家走动。他们对自己做的木头娃娃特别感兴趣,下手又没有轻重,几下就玩散架了。
苏湄对小孩子,一向又喜欢又害怕。
四喜见苏湄抓错了重点,隐约有些失望,不过想想苏湄自己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问这问题为时尚早。
“对了,我还买了两个特别漂亮的木匣子,等回到宫中,给杨笑一个,我留一个。她最近都没有来清纳房,我怪想她的。”苏湄说着,又拿起两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上刻着镂空的花纹,用来放首饰和胭脂,最合适不过了。
她偏着脑袋打量,已经能想象出杨笑收到匣子时愉悦的表情了。
“其实娘娘……”四喜犹豫,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犹豫好久,才小心说到。“或许,我们不该和淑妃走得太近。”
宫里水深,担心苏湄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