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这才重新展露笑颜，轻轻摸了摸鸽子的脑袋。
“江闵，你真好。”
她发自内心地说，好像她无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江闵都会竭尽心力地替她实现达成，也从来不会邀功，或者一定让她回报什么。
江闵唇上笑意渐渐浮出，自从离开皇宫之后，他倒经常看到苏湄这样灿烂澄澈的笑容。
她似乎比之前在皇宫的时候，要开心多了。
苏湄开心了，不过江闵恶作剧的心思又一次蔓延上来，他向着苏湄勾了勾手指，“我真好，你摸鸽子的脑袋做什么？”
苏湄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江闵什么意思。
她装糊涂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不过莞尔笑笑，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遍。“湄儿，过来。”
苏湄手里捏着鸽子，没有不情愿，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担心自己一放手，鸽子就飞走了。
她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江闵养鸽子的。
江闵似乎可以看穿苏湄内心，言语慵懒地稍稍提点。“这只鸽子是杨禄养大的，跟我也挺熟悉的。你就算把它放了，它也不会飞走的。除非我把信纸拴上，让它回望京。”
“你想它回望京吗？”
江闵身子往前挪了挪，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湄，不愿意错过她眼里任何一点讯息。
苏湄被她盯着，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地茫然。她不想回到冰冰冷冷的宫墙，江闵那日说永远不会回去后，也的确高兴了好几天，兴奋得一整晚一整晚地睡不着，认认真真地计划以后该怎么生活……
如果回到望京，她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包括打算在房前屋后栽种的花花草草，蔬菜粮食；还有答应徐老太太做木工赚钱。倘若回到望京，这些都不可能了。
可是，万一江闵想要回望京呢？
他向来尊重自己的想法，如果因为她说不愿意，他便和自己一起留在望京……
太委屈江闵了。
江闵有些意外，奇怪这么一个问题，苏湄怎么会考虑这么久？
苏湄扭捏琢磨了好久，还是决定完完整整吐露自己的内心。她站了起来，眼眸认真地看着江闵。“你想回望京，我就跟你回望京。你想留下，我们就留在春闱城。”
去什么地方不重要，那地方有谁更重要。
江闵意外于苏湄的答案，他轻轻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更喜欢她了。
他干脆主动把自己的轮椅推到苏湄身旁，将她拉到自己的轮椅上坐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撸小猫儿一样。
“江闵，你做什么？”
苏湄象征性地挣扎了下，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手胡乱地上下拍打，银铃的声音响起。
江闵和苏湄玩闹了一会，不过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他看向苏湄，一字一顿地说。
“湄儿，这只鸽子你好好养着，倘若想回望京了。就把它放回去。”
去或留，他说了不算。
苏湄说了算。
“你让我来？”苏湄有些踟蹰。让她决定江闵的去留，有些太过了，她怕自己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只是，江闵的眼神却又是那样笃定。
好像很放心地，将一切交到苏湄手里。永远无条件地信任苏湄。
“那我先养鸽子。”
苏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本能想到逃避，她说完这话，从江闵的腿上逃了下来，又捡起一直呆在原地的鸽子，轻柔摸了摸它的羽毛。“你刚才说他不会乱跑，那就是不栓绳也可以了？那就这样放着吧，我们去山下的集市逛逛吧。”
她还没有放弃带江闵去春闱城的念想。
“再说吧。”
江闵看向苏湄微微摇头，他的腿脚要去山下很不方便，苏湄和四喜都是女儿家，很难带他下山。
“好吧。”
苏湄见江闵坚持，也没有继续要求，虽然失望极了，不过很快转移话题，拿出自己做木工用的东西，兴致勃勃地说。“江闵，你之前说过，会陪我一起做木工的。我打算做木匣子，你来帮我吧。”
“好。”江闵点头，先问苏湄的木匣子打算怎么做。他虽然不懂木工，不过以前在皇宫，见过各式各样的木匣。
不过苏湄还惦记着让江闵跟着自己一起下山去赶集这事。
…………
第二天，她趁着江闵在房间里看书时，偷偷摸摸遛了出来，去了徐老太太的那里。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苏湄踟蹰站在门外，虽然感觉意外，不过还是冲她招了招手，招呼她过来。
“丫头，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问，一边拉着苏湄往里走，越瞧苏湄越喜欢，俨然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媳妇了。不待苏湄开口，已经先安排好了。“你也别着急着说，进屋喝茶吃点心吧。今天大娘做了烤地瓜，还热着呢，你正好可以尝尝，试试大娘的手艺。”
苏湄木木讷讷地被拉了进去，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徐汇。
徐汇看得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书里，直至徐老太太有些不满地把他手里的书抢走，这才蓦地抬头，见到苏湄惊得合不拢嘴。
“你这孩子，看书看成书呆子了，家里有客人不知道吗？”
徐老太太骂了句，没好气地说。
“不怪徐大夫，是我来得太突然了。我打扰他读书了。”苏湄愧疚地低着头，在心里狠狠地埋怨了自己一番。果然她还是这样不争气，只会给人添麻烦。
“不会的。”徐汇放下书，向着苏湄轻轻点头，收起刚才的惊讶。“奶奶教训得对，是我读书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府上竟然有客人。苏姑娘是过来找奶奶的？”
他听徐老太太说，苏湄主动向她要活赚钱，贴补家里的日常开销。徐汇有些意外，毕竟苏湄家里的那位长辈，江闵虽然身在轮椅之上，穿着也和普通人一般，但是气场不同寻常，远非常人可比。
他一直觉得，他们是不会缺钱的。
如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中龙凤，也不该出现在春闱城这样难上台面的小地方。
只是真真实实的情况，和他的预期大相径庭。
苏湄一张脸涨得通红，认真想了想，收起自己的扭捏，小心翼翼地看向徐汇和徐老太太。“我……我是过来找你们的。”
苏湄过来的时候，没想到徐汇也在，不过他在正好，还能帮自己参谋参谋。
徐汇是大夫，读了好多好多的书，又是聪明人，一定可以帮到他的。
徐汇站了起来，眼睛一亮，没想苏湄竟然是来找自己的。
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好，好，好。”徐老太太也是一个劲地点头，拉着苏湄坐下，让她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再说具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