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那点不好……?”
环抱着陆商,正怒火中烧的凤诀,感觉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低头一看,那人正毫无防备地噘着嘴梦呓,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总是神采飞扬的眉毛也纠结在一起,又惹得凤诀心脏一阵闷闷的痛。
你那点都很好,就是笨了点,蠢了点,太容易让人利用了点。
凤诀苦笑着,双手一托,将怀中的人公主抱到了身上,朝着在身边候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下去,待到那小厮知趣的出了房门
他才将头埋到陆商的脖颈间,贪婪地吮吸着怀中人身上淡淡的花香,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将人给放到了床上。
你总是这样,十多年了,身体长的快,就是不长心眼。
凤诀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指尖轻柔地拂过陆商的脸颊,眉眼,眼神中带着近乎痴狂的眷恋。
可这样的你,就是让我着迷。
你只记得那个在净莲寺和你玩过家家的褚绾绾,却不记得,这十几年一直陪在身边的我?嗯?哪次你被那些不长眼的纨绔给耍了,不都是我一个个给揍回来?
刚才还小心翼翼抚摸陆商眉眼的手指,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怨气,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凤诀拧着眉毛,将脸贴到陆商的脸侧,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他还是恶狠狠地说道
“小没良心的,就记着别人,怎么从来不见你惦记我?!”
这些年来,他对陆商表现出来的嫌弃,对他出来的恶意,对他故意抢夺他的东西,诸如此类恶劣的行为,都是没心没肺的付之一笑,也许头天会与他生气,第二天却又没心没肺的找上他的门。
他凤诀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绕着他走,生怕这凤家的三公子,哪个筋搭不对,上去咬他们一口。
只有你,只有你,我怎么伤你,你都会笑嘻嘻的黏在我身边,喊我哥们。
你让我动心了,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
是不是,我不做出行动,你这辈子都拿我凤诀当好哥们?
凤诀捏在陆商下巴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嘴角,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在床上人还带着些酒气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碰上我,算你倒霉。”
唇齿相接前,凤诀深深地看着陆商那张无忧无虑的脸,他带着些嘲弄的说着。
小茶楼内,身着锦袍的青年出神的看着,眼前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半晌,他才泄气般的松下紧绷的脊梁,双手捂住了脸,修长的手指穿过束地一丝不苟的长发,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
他知道,傅赫盛已经走远了,也知道,傅赫盛和他娘一样,都是疯子!
他现在就想扯着傅赫盛的衣领,把拳头贴在他脸上,好好问问他,他是不是疯了?!
好好的太子不做,要来搞弑父篡位?!说句不好听的,这皇帝死了,他傅司虞要是争不过他,那这天下,什么东西不都是他的,傅赫盛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傅司虞匆匆将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重重搁杯后,再次理了理思绪。
那他呢,他虽然恨皇帝,但皇帝毕竟是他的生父,也曾在他年幼时,真心实意的疼爱过他一段时间,于情于理,他,都绝不能放着傅赫盛去弑君。
打定了注意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低声说道
“沈兄弟,我有一句话,想与你说……”
话音刚落,刚刚还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清的小包厢,突然出现了个喘息声,沈诃鬼魅般的出现在傅司虞的身后,眼神幽深,几步走到了傅司虞身侧。
身旁的傅司虞摆了摆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沈诃从善如流的将自己的耳朵贴了过来。
原本他平静的双眸,在听清了傅司虞说出的话后,久违的猛然放大了几分。
好像来到京城后,日子过得就贼不舒心,难道说他和京城八字不合?
苏将离捧着脸,往这满院茂盛生长的花花草草,非常矫情的长吁短叹了起来,沈诃天天吓唬他,现在满大街都是通缉他们俩的,给他整的成天关在府里,跟个深闺少妇似的,闲的牙疼。
人嘛,温饱思淫欲,一旦吃饱了饭又没事干,就歹想想自己的感情生活。
自己想好像又想不太明白,苏将离苦恼的揉了揉脑袋,烦躁的从床边的凳子上跳了下来,忽的他感觉怀中有个硬硬的东西,晃荡了一下,他有些惊讶的伸到衣服里怀一摸——
是个长相很熟悉的烟花筒。
为什么说长得熟悉呢,因为一般地产的烟花筒,都是平平无奇的火漆,顶多烫个边,这个筒子却生的非常的高贵,浑身上下都是妖艳的朱红点漆,中间还漆了个无情教的教徽。
这不是靳俞那天给他的吗?!
他都给忘了,要不是今天换衣服,估计他都想不起来了。
苏将离现在的心情就像从某本很久不看的书中,摸出了银票般雀跃,他迫不及待的冲到窗前,点燃了烟花筒。
虽然大白天点烟花,委实有点像傻逼,但他现在急需靳俞这个狗头军师,来给他排遣一下情感问题。
“哟,爷,你看只是哪个傻子,在大白天放烟花啊~”
京城郊区某个半露天画舫上,巧目盼兮的琴娘捂着嘴,娇笑着扑到了一个衣衫半开,蜜色肌肤长相颇有域外气息的男子身上,一边笑着手一边不老实的抚摸着他半露的胸肌。
真是赚了,平时上船的大都是肥头大耳,附庸风雅的草包之流,今儿这小公子,可大不一样。
不仅人长得帅气,肚子里偏生还有几分墨水,出手又及其阔绰,今晚努努力把他拿下,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傍着这小公子翻身。
“哦?美人可不是说笑?”
小公子微微耸了耸肩,带了几分调笑的拿鼻尖蹭了蹭琴娘的脖颈,深凹的眼窝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透出一股猫似的慵懒。
“诶呦,你看嘛。”
琴娘笑骂着捶打了一下那人结实的胸膛,身子却心机的往下低了两分,让这小公子离她高耸的胸脯更近些。
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本以为下一步是顺风顺水的轻解罗裳,谁知那小公子懒懒抬眼一看后,整个人跟触电了似的,从她的身上窜了起来,火烧火燎地开始穿起衣服来。
琴娘有些蒙了,眼底里还带了些无措和委屈。
此时的靳俞虽然是有些着急苏将离的情况,但他良好的绅士教养还是让他抽出空来,解开钱袋,大大方方的付了三倍的听曲儿钱,临行还不忘给这美娇娘一个飞吻。
一路上靳俞都要使出吃奶的劲,踩着瓦片,大气都不敢喘的轻功冲到这天子脚下的凤丞相府。
到底怎么回事,小教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给他放信号?!难道他真实身份被发现,然后被丞相府给软禁起来了?名义上来讲,他可还是教主呢,也是朝廷红榜上常住的主儿。
一想到这儿,靳俞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这让朝廷的人逮着了,教主他不死也歹脱层皮啊。
只是他的心还没揪够十分钟,在见到满脸堆着不高兴苏将离后,都变成了满腹的牢骚。
“我的教主啊,你这吃好喝好的叫我干嘛啊?!”
说着他扳着窗户,大大咧咧的进了房间,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遍,挂着两个黑眼圈,跟被狐狸精吸走了精气似的苏将离,大惊小怪地说道
“教主你,最近纵欲过度了?”
“靳俞,你能不能说点阳间的话?!你不觉得你在江湖上混的人人喊打,跟你这张破嘴脱不了关系吗?!”
苏将离撅着嘴,恨恨的踢了一脚靳俞,一脸不爽的说道
“好好,我的好教主,这叫我来干嘛呀?”
见状靳俞忙举起了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收起脸上玩味的笑,认认真真地问道。
“咳,就是,那什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嘛。”
苏将离清了清嗓子,眼珠子四下飘忽着,在腹中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慢吞吞地憋出来几乎话
“我那个朋友,好像,和他喜欢的人,就,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了。”
“啊?!在一起了?!”
闻言靳俞跟吃了老鼠一样,眼睛睁的老大,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满脸潮红跟处尝情果的小处男无二的教主,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是,不是,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就,就拉手了,亲嘴了,就算在一起了?”
原本靳俞表情平静的时候,他心思还没那么乱,这靳俞一跟着起哄,反倒是弄得他更不自在了,他赶紧摆手,试图划清界限。
“这不算在一起,难道还要在加个上床吗?”
靳俞越听越纳闷,奇怪的看了苏将离一眼,道
“上……不可能,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上床!”
靳俞的话就像是投进他心湖里的一颗鱼雷,给他炸的头皮都跟着发麻,他刷的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忙不迭的反驳道
“你和……?”
这话一出,靳俞可又精神了,狐疑的目光马上集中到了苏将离的脸上。
“就,我朋友,咳,那什么,有点激动了。”
苏将离搓了搓手,脖子梗的越直,他底气就越发的不足,顿了片刻他才对上靳俞狐疑的目光,低声道
“就,他们俩是不可能的,他们,他们就跟官兵和盗贼一样,是天生的的宿敌。”
这话说的他都有点难过了,他苏将离身份多不光彩?和沈诃站一起,第一眼,嚯,天差地别,第二眼,嚯,一朵鲜花,扎牛粪身上了。
天生的,宿敌……?
谁啊,能和小教主是天生地……?
和小教主立场对立,有天天跟他黏在一起,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和时间———
难道是?!
沈诃?!
靳俞感觉他好像迎面糟了一记闷棍,震得他有些眼前发黑,他强绷着面上的平静,故作自然的说道
“教主啊,咱先不讨论这个,人生在世,有时候,立场他是会改变的,最重要的,是你的,不是,你朋友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立场,会改变?
也对,他现在,还算的上是无情教教主吗?
苏将离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他感觉他那只小鹿又活了起来,他一只手按住了乱跳的心脏,身子倚在床边,低声喃喃道
“他的心意……”
忽的窗外一阵暖风袭来,吹散了苏将离垂在胸口的长发,他的声音带着些茫然,也跟着吹散在风中。
“他说,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能让他心跳那么快的人,他本来很讨厌那个人,觉得他假正经,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总想着离开他……”
说着,苏将离忽的低头笑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温柔
“可是,慢慢的他又发现,那人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有血有肉,有时候特别温柔有时候又凶得很,他总算在我朋友闯祸之后,无怨无悔的去擦屁股,他看他的眼神,也永远都是那么不一样”
“朋友说他这次不想逃了,因为他发现……”
苏将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颤抖的嗓音,低声道
“他发现, 他离不开他了,吃饭的时候脑子里有他,看书的时候脑子里也有他,就连睡前一闭上眼,也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