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楚无念举行了太子之礼,南楚与夏洲交好,让北陵王略微忧心。西邱又提出联姻一事,北陵王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倒是将来使给扣住了。
每日好吃好喝的待着,也不说放来使走,让西邱这来使每顿饭都怕是自己最后一顿。
过了两个月以后,北陵将西邱的来使给好生生的送回了西邱,这不明摆着拒绝了西邱的联姻。
这西邱的面子被北陵拂了又拂,不过也是自己非要赶着热脸贴冷屁股,西邱王气得扬言要征讨北陵。
不过这西邱的来使一走,北陵王就病了,起先只是嗜睡,食欲不振。黔太医其余几个御医用不少方子,不但没有改善,反倒越发加中。
演变到如今精神萎靡,一咳嗽就会咳出鲜血,每日上朝北陵王的身子坚持不了一炷香。北陵王重病除了太医和福顺,琼公公,连北景皓这个太子都瞒住了。
可琼公公知道了,那王后自然就知道了,北景皓偷摸的听到了母后与琼公公的对话。
北景皓本来要去文华阁的,骗着小六子独自一个人跑来了金銮大殿,但被侍卫拦住了。
“你们敢拦我?”北景皓气呼呼的鼓着脸,领头的侍卫严肃着一张脸道:“太子殿下,王上说了,谁也不准随意出入这金銮大殿。”
北景皓低头嘀咕着:“除了每日早朝,现在连御书房都见不到父王了。”
“太子殿下,您这会不在文华阁,怎么来这了?”福顺看宫殿门前有人在和侍卫争吵着,没想到是太子来了。
“福顺公公,快,快来。”北景皓赶紧招了招手,他既然进不去,那让福顺出来打听下消息也行。
福顺将手中的盘子交给身旁的宫女,望了一眼侍从,两排的侍从退了一步。
北景皓拉着福顺走到墙角的玉兰树心下,声音极小的问道:“父王身体怎么样啦,病得很重吗?”
福顺连忙捂住北景皓的嘴,呸呸了三声:“王上身体硬朗,太子殿下可不要再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了。”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瞒着了,太医院几个御医治了半个月还未有起色,我看父王不是病了。”北景皓皱着眉头,脑袋往殿内探了探。
这下福顺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当此时黔太医从金銮殿出来了。
“黔太医。”北景皓轻着嗓子喊着,黔太医环顾了四周,没有宫人走来。他迈着步子走到玉兰树下,微微弯腰行礼:“太子殿下。”
北景皓瞅了一眼福顺,很是亲昵的拉着黔太医的手腕:“黔太医,我怀疑父王不是病了,是不是中毒了?”
黔太医浑身一震,望着福顺,眼神似乎再说:“你怎么把消息告诉太子了。”
福顺摇摇头,看来是王后从哪里晓得了此事,这太子殿下估摸也是偷听来的。
“殿下为何觉得是中毒了?”黔太医摸着胡须,太子这想法他也这样觉得过,可翻阅了众多书籍,试了法子,都不对。
北景皓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玉兰花正好落在他的脸上,砸得他闭了闭眼睛。他沉思了会道:“精神萎靡,咳出的血发乌,浅带有腥味,父王的身上可有泛紫?”
“有。”黔太医老实的回答,迫不及切的问:“太子殿下可猜到是什么毒了?”
北景皓摇摇头:“未见到父王,我也猜不出。”
“那太子殿下随老臣来。”黔太医拉着北景皓就往金銮殿冲,自然被侍从拦着了。这些都是王上的近侍,只听王上一人的命令,就算是福顺也没法子。
北景皓气得要跺脚了,抬着声音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不成,我身为太子,你们也敢拦着我。”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威胁:“我现在见不到父王,到时候总能见到,我要是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脑袋都得搬家。”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这可是北陵未来的君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不让就真的要遭殃了。
“太子殿下请。”只好硬着头皮让太子进去了,总归受罚比掉脑袋好。
北景皓走到龙床前,北陵王此时昏昏欲睡的,整张脸泛着青紫。将眼皮用手指撑开,整个眼球都是白的,这么明显的中毒痕迹。
“这都中毒了,你们太医院还拿这当病治呢!”北景皓眼神严肃的瞪了一眼黔太医,难得对人发了脾性。
黔太医低着个头,浅声道:“老臣翻过不少医术杂记,都没寻出这是个什么毒。”
北景皓替北陵王把了脉,这脉向错乱,这毒是一点点渗入五脏六腑的。也难怪刚开始不易察觉,要不是他这会才知道,起初他也不会怀疑是中毒。
“太子殿下,可瞧出是什么毒了?”这慢性毒看起来普通并未危机到性命,可又极不普通,没有任何一本书上记录过此症状。
“可知道父王半月前是吃了什么才中毒的?又是谁经手的?”也亏得父王强撑了半个月才真正倒下,这毒一旦攻入心府,就难救了。
若是剧毒还能以毒攻毒,最怕的就是这种毫无记载的慢性毒,慢慢将人体吞噬,布满毒水。
福顺轻叹一声道:“监察院已经在秘查了。”
北陵王吃得食材太医院用银针都测了是无毒的,宫里北陵王但凡去过的地方,都仔细检查了,也不知这毒怎么钻进北陵王体内的。
“那……”北景皓摸着下巴,既然监察院在查,那辰哥哥肯定是知道了,怎不见辰哥哥有半分动静。
“福顺公公,我……可以拿这宫牌出宫吗?”北景皓眨着眼睛,他得出宫去找一趟辰哥哥。
福顺赶忙将腰间的宫牌捂住,脑袋摇晃着:“这可使不得,要是被王后娘娘知道了,我这……交不了差呀!”
“嗯,那好吧!”怜儿和辰哥哥一块去过西邱,辰哥哥知道的,怜儿自然也会知道。
那他去找怜儿就可以了。
一只白色的鸟儿落在未央殿外围的屋檐上,楚无怜将曲子换了一个音调,那白羽鸟飞了到她的小臂上停留着。
白羽鸟的细腿上绑着卷的很小的纸条,楚无怜取下纸条。白羽鸟就自顾的飞走了,不一会儿,消失在蔚蓝的空际中。
楚无怜打开纸条上,写了六个字:“已来京,悦文叙。”
听到脚步声走来,楚无怜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里。李冒刚才瞧见了楚无怜从那白鸟腿上取下了什么,他也不问,看这孩子见他来了有几分紧张。
“殿下,去用晚膳吧!”他余光看到楚无怜右手攥着什么,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的。
“我需出宫一趟,便不用膳了。”
“那老奴替您安排行车。”李冒看楚无怜这样,不像是去赴北景辰的约,那这京都中还有谁能让他这般急匆匆的去赴约呢!
红罗从精致的小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楚无怜:“殿下,您吃点果腹吧!”
也不知殿下是不是有急事要见四殿下,晚膳也不用,就让七云驾着马车出宫来了。
楚无怜接过糕点,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吃了一块,就不接手红罗递来的第二块了。
“殿下这就吃饱了?”红罗咽了咽口水,这么甜香的软糕点,她家殿下就吃了一块。
“嗯。”楚无连点头,纤白的手指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红罗:“你吃。”
“多谢殿下。”红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乐滋滋的吃着糕点。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一盒糕点都被她吃完了,她还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你们在外等着我。”楚无怜嘱咐了二人,便独自一人走进悦文书斋的大门。
红罗同七云坐在马车厢外,她晃动着腿,一抬眼时,发现街道灯火不远处那人有几分熟悉。她戳了戳七云的手臂:“七云,你看,和那个穿青衣的姑娘走在一起的,是不是罗公子啊!”
七云揉了揉眼睛,看着向他们这个方向渐渐走来的二人,他嘿嘿一笑:“还真是,罗公子如今也到了密会佳人的年纪了。”
那着青衣的姑娘,手里拿着糖葫芦,要递给罗成蔚吃。罗成蔚偏着个身子,面对那姑娘的热情,显得有几分害羞,故不停的闪躲着。
“咱两还是躲进马车里吧!”红罗拉着七云的袖子,还是别让罗公子瞧见的好。她家殿下来这,也没告诉罗公子,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红罗姐姐。”
红罗这身子还没来得及钻进去,就看到罗成蔚招着手朝他们跑来的,这年轻人就是视力好。
“呵呵呵……罗公子啊!”红罗将目光移向罗成蔚身边的姑娘,仔细看着,好一个可爱秀丽的人儿。
和罗成蔚站在一起,倒是般配得很。
“无怜莫不是来找你小叔叔的?”罗成蔚偏过头,望着正咬了一颗糖葫芦送进嘴里的穆婉儿。
红罗望了一眼七云,疑惑道:“小叔叔?”
罗成蔚清了清嗓子,介绍着:“红罗姐姐,这位是穆老板的侄女穆婉儿。”
“啊?”这穆子淼二十几岁的人,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一个侄女了。
红罗是从来没见过穆子淼的,七云倒是去年随着殿下来月如山装见到过穆子淼,但今日也是正式见到穆婉儿。
寒暄了几句,罗成蔚就和穆婉儿进了文悦书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