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带着他们去山下的镇子里边采买,马上就要过年了,师傅也大手一挥,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下山去购买过年的物品。唐安本来是打算回家过年的,毕竟她知道奶妈一定在等着她,但回头一想奶妈也有自己的家,周钟灵也不希望自己打扰属于他的团圆,自己留在山上也好。
她想要给奶妈写一封信,让她放心告诉她自己的近况,但拿起毛笔又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写毛笔字,或者说写的太丑了,一般人难以阅读理解。这山上要说唯一与自己相熟的人,就只剩下林怀瑾了。
她拿着笔纸在林怀瑾的门口徘徊了又徘徊,她不想让林怀瑾误会自己目不识丁,而且也怕林怀瑾追问自己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她本来准备狠狠心咬咬牙,赴死一般地去静蝉派找叶佳佳给她写,刚离开林怀瑾的院子就被叫了回来。
林怀瑾看到她手中的纸笔,就明白她的来意,推开书房的门伸手示意她跟上。
其实林怀瑾早就听出来有人来了,在房檐上坐着看看究竟是谁来,他没想到会是唐安。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唐安在他门前来回徘徊,也听到了他关于纠结的小声嘀咕,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又有意思。本来打算多看一会儿,谁知道她竟然窘迫的准备走了,他也只好轻功飞到院子外面,假装自己刚刚回来。
唐安在一旁研磨,林怀瑾准备好了宣纸,问她要写什么。
她在一旁嘟嘟囔囔小声的讲了一些最近遇到的奇人异事,或者是碰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还顺带交代了一下自己拜师,就像是在啰里啰嗦的和父母撒娇。
林怀瑾写着写着嘴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羡慕地笑,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回家过年?”
“奶妈对我再好,终究也有她自己家,我不想一再打扰。”唐安的情绪有些低落。
林怀瑾也低下头认认真真的为他写那一封信。
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和说出来是完全两回事,奶妈对他再好,自己也终究是个外人。她真的想要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他们要相伴一生,也许在他人看来是人生必须的经历,而在她的心里却觉得格外艰难,人生的事若说长久听起来总觉得是勉强了。
林怀瑾将信封仔细封好递给她,又拿过手中的荷包,冲她晃了晃,说道:“要不要现在一起下山去购买年货,顺便去驿站把信寄了。”
唐安回房间匆匆换了身衣服,拿过手里的荷包笑颜如花的跟着林怀瑾下山了。
刚刚出门就在山脚下的茶楼里碰到荷湘子和谢池春,两人坐在桌子的两边却犹如水火一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一个冷冷的喝茶完全不理人,另一个被一群小孩一直缠着问问题无法脱身,唐安刚刚想拉着林怀瑾往里面走,就又想起这种地方算是叶佳佳的必经之处,又默默的拉着林怀瑾退了出来,美其名曰先去买东西,再来与他们会合。
不料,集市上人那么多,他们还是遇到了叶佳佳。唐安已经可以想到,叶佳佳看到她和林怀瑾同行时暴走的样子,但当时的叶佳佳根本就没有心思管他们两个,一群大老爷们儿围着叶佳佳一个人嘘寒问暖,原因无他,叶佳佳是他师傅的关门弟子而且是门下唯一的女弟子。
唐安在叶佳佳的身后忍不住小声笑出了声,总之叶佳佳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运气,无论是在叶家还是在师门,总是一群男的围着一个她。就连在现代也一样,她们高中最好的理科班里一共就三个女生,要不是叶佳佳喜欢电影学习了编导,估计那种工科的和尚专业又要延续她这种奇怪的运气了。
林怀瑾看到唐安在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羡慕。”其实她可一点都不。
“我听说叶家小姐挺惨的,小时候因为他哥根本没跟敢和她玩。”林怀瑾说。
唐安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甚至可以想到叶佳佳脸黑的样子,而且生动形象,说:“算了算了,不羡慕了。”
唐安在集市上几乎可以说是扫货一样花光了手里所有的银子,她尤其喜欢干果果脯,什么衣裳精致的小点心通通都买了,和林怀瑾边说说笑笑边往回走,路过卖花灯的铺子的时候唐安突然走不动了,只是一盏造型简单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花灯,可却在那一瞬间,唐安就是想要。
林怀瑾注意到了她的停留,视线紧紧的黏着那一盏花灯,林怀瑾实在看不出来这朵花灯有什么特殊之处,但看到她渴望的眼神,林怀瑾竟然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唐安摸了摸荷包,根本就没有钱了,本来打算失望地走,却听到身后林怀瑾对铺子的老板说:“我要这一盏。”
唐安回首惊讶地看着林怀瑾,林怀瑾伸手将花灯递给他,又突然收了回来,说道:“这花灯可不能白给,花灯背面有两个字,不如说个谜语吧,答对了就把这花灯送给你。”
唐安刚刚还想说一会儿回去就把钱还你,这一下让唐安没办法还他人情。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林怀瑾看着她一字一字慢慢的说。
“相思。”唐安脱口而出之后,又不禁笑了出来。
她接过林怀瑾递给她的花灯,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花灯上用朱砂写了相思两个字,用手能细细的摸到这两个字,她看着眼前人——这个人很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下了这个定义,她知道林怀瑾绝对藏着秘密,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将相思赋予了他。
连续两次明明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可却都拨动了她的心。
林怀瑾在看她嘴边淡淡的笑,却觉得和刚刚开心的笑有些的不一样,这个笑好像藏着五味杂陈,让人看不懂,但莫名的林怀瑾也有些不开心。
和谢春时他们会合之后就回到了绝焰峰,白袍仙人坐在主院里面,看着他们几个人带回来的年货,白袍仙人十分失望地说道:“我这么聪明绝世,怎么会收你们四个蠢徒弟,你们买什么猪鸭鱼肉,主峰每天都有宴会,你们脸皮厚一些去蹭,他能不让你们吃吗?”
“师傅,你还真是……超凡脱俗。”唐安对于师傅厚脸皮的程度一时语塞。
晚上照例是林怀瑾做饭,唐安要去帮忙,谢池春看着他们不怀好意地笑着,蹲在门槛外面小声的叫着在炉火旁边忙活的唐安。
她在围裙上抹了抹自己手上的灰,对着谢池春说:“找我什么事?”
谢池春戳了戳唐安说:“你喜欢林林啊?”
“谁和你说的呀?”唐安表示十分震惊,难道她喜欢林怀瑾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你们瞒不过我的。”谢池春对着她挑挑眉毛。
唐安看着林怀瑾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倒是一个适合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和她最开始想的样子,翩翩公子温如玉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可是她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慢慢的喜欢他这个人的全部,不论那个人对她袒露出的是哪一部分。
“那二师哥呢?二师哥有喜欢的人吗?”唐安问谢池春。
“有啊。”谢池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唐安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二师哥,你是不是玩不起?听完我的八卦就跑了。”唐安在后面忿忿的说。
唐安看着谢池春渐行渐远的身影,笑了笑又进到厨房里面看火,林怀瑾把手中的鱼下到锅里,对着旁边在切菜的唐安说:“刚刚池春找你什么事?”
“听八卦呗!”唐安脸红红的不愿意说出真相。
“什么八卦?”林怀瑾好奇道。
“诶,你知道二师哥喜欢谁吗?”唐安笑眯眯的开始打听关于二师哥的八卦。
“没听说过。”林怀瑾摇了摇头,谢池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其实对感情还是个新手。
“那关于三师姐呢?”唐安虽然听不到二师哥的八卦了,但是关于三师姐的也可以!
“要真说的话,三师妹应该对池春独特一点,三师妹的性格就决定了她喜欢谁很难让人看出来。”林怀瑾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到。
这些八卦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信息,让唐安一下子没了八卦的心情,觉得二师哥从自己这里骗八卦的行为,简直是十分可耻。
那二师哥喜欢的究竟会是谁呢?就连林怀瑾都不知道,那个人应该是他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吃年夜饭的那一晚,她看到二师哥在房顶上对月独酌,林怀瑾带着温好的酒去陪他,听说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喝的酩酊大醉,发酒疯时还会步伐轻盈的在房檐上舞剑,身姿卓越。
自从谢池春知道唐安喜欢林怀瑾之后,谢池春也不曾开过玩笑,但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唐安推向林怀瑾。不论是在外面结伴还是各处聚会,唐安心里开始有些感谢谢池春,因为他自己和林怀瑾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虽然两人大部分时间都话题贫瘠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