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内让唐安待的浑身难受,她看着林怀瑾从下车开始就被簇拥着,在宴会中心万众瞩目,再反观她的处境,简直是云泥之别,凭什么啊?就连她的恩师都没时间搭理她,一股脑都在人堆里去和林怀瑾搭话。
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喝着闷酒,不得不说这宴会虽然无趣,但是这酒入口温润可口,称得上琼浆。今天的林怀瑾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飘逸的身影十分熟悉。突然小厮递给她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到后院河边。
唐安放下酒杯走向后院的河边,那里长了一片蒲公英,此时已经开花了。她身后响起了清冷的声音:“不冷吗?”林怀瑾在她身边坐下,周边的蒲公英都飞了起来,如镜面一样的河水把月光映得更亮,她想起为什么如此熟悉——那天在树林里从车夫手下救下她的是林怀瑾!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最难以解释的是什么叫人情两清了,林怀瑾欠她什么?
唐安不敢问出口,她怕她这一问他们就此决裂,但是压抑着她的内心实在是令人难受,她陷入了困境。
林怀瑾注意到了她的沉默,问道:“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有没有伤害过我?‘唐安犹豫的问出口,她不敢抬头看到林怀瑾的脸。
“有。”林怀瑾显然有些意外,但是他回答的很果断。“为了显示我的立场,你家是我抄的。”
“你抄了我家?”唐安甚至想象是林怀瑾害了她全家的那种剧情,最后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又好像更过分。
“我看到官兵还未进去,你就果断的走了,我以为惹怒了你,”林怀瑾看着她的脸颇为认真的说:“谁知道,你家是真穷,你父亲当个官把祖产都搭进去了。”
“我知道。”唐安看着一轮明月说道,唐远不肯贪污腐败,两袖清风,偌大的家产都被他当官贴补完了,但唐安突然很想见见这个父亲,古人说明月代表思念,如今看来果然没有错。
“他是个好官。”林怀瑾也看向明月略带惆怅的说道。
“我知道。”唐安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马车缓缓行驶到唐安的宅子,唐安下车背对着林怀瑾问道:“当初救我是为了知道千里冰封图的下落吧。”
“抄家没找到那幅画,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那幅画了。”
“变聪明了。”林怀瑾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什么时候想到的?”
“一开始。”唐安扭过来挑衅地看着他。
“那为什么当时不说?”林怀瑾对此表示怀疑。
“我到家了,我不害怕了,走了。”唐安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怀瑾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了马车,这小丫头不仅变聪明了还变的骄傲了。
“呦,大师哥不进去坐坐吗?”谢池春在夜色中从前面的深巷走来。
“你还学会打趣我了。”林怀瑾说着往车里面走,车夫已经消失不见了。“地方找到了吗?”
“找到了,而且很巧,不用花功夫硬闯。”谢池春抱着手里的剑坐在车夫的位置御马前行。
宫中已经开始准备秋猎,这种时候画室是必不可少的,何况是唐安这种画猎狗的画室,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场面,她第一次和叶佳佳去西班牙旅游的时候,出于好奇去了斗牛。在这场野性满满的斗争中,叶佳佳从头哭到尾,她直接吐了。那只牛垂死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水,所有人都在为斗牛士的胜利而欢呼,可唐安却格外的难受,也许她不能理解这种运动的存在。
他刚到就在皇上身边看到了熟人,段潇然一身黑色劲装跟在骑着一只毛色古怪的马在皇上身后和皇上聊天。林怀瑾穿了一身普蓝色的长袍坐在驻扎的地方,点着香炉在旁边一拉衣袖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唐安悄悄地走过去他写的字十分中正,和他之前写给自己的信里面龙飞凤舞的字截然不同,唐安还未说话,只见皇上的眼神向这边看来:“怀瑾,不随朕一同去狩猎吗?”
“草民今日只负责记录。”林怀瑾恭恭敬敬地说。
“他一向拘礼,皇兄我们去吧。”段潇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随朕来,记录的事情交给别人。”皇上看似随意却是在施压的说。“朕倒是想看看这孤鹤派和月钩教新一代里两位佼佼者究竟谁更胜一筹!”
“草民不胜荣幸。”林怀瑾一行礼,转身就去换衣服。
唐安没有和林怀瑾说上话,刚悻悻地想悄悄离开,就听到皇上对着她说:“你是唐远之女?”
“正是罪臣。”唐安恭恭敬敬地回答。
“今日在宫外不比如此拘礼,朕也说过了,你父亲的事你并不知情,以后不比如此自责。”皇上看了看周围的人,又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林怀瑾?”
“认识。”唐安如实回答。
“朕倒是好奇了,你们是如何认识的?”皇上居高临下的在马上看着她。
“她是臣的大师哥。”唐安感觉到了视线的压力。
“哦~”皇上玩味地看着唐安,“你也是孤鹤派掌门门下?”
“是。”唐安一头雾水,看着林怀瑾用眼神告诉他,你是不是看不起师傅?为什么上不知道他们是白袍仙人那个老不着调的门下吗?还是说觉得师傅太丢人了说不出口,找掌门要一个挂名?
“走吧,出发吧。”皇上见林怀瑾已经换好了衣服就一拉缰绳往前走,又笑着说:“带上她一起去。”
段潇然别过头对着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侍卫走向拴在旁边的马,而唐安还在状况外。
“我?”唐安充满了问号和害怕。
皇上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回答她的事侍卫牵过来的一匹白马,唐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单身久了连看一匹马都觉得眉清目秀的,这匹马若是一个人就一定是安静温柔肤白貌美的美女。
“要我抱你上马吗?”林怀瑾递给她一把弓箭和一桶剑。
“这倒不用,可是我不会射箭。”唐安为难的说道。
“那你会什么?”林怀瑾问道。
“或许我可以试试判官笔……”唐安弱弱地说。
林怀瑾不想说话摇了摇头骑着马就走了,唐安认命的骑上小白马,小白马就顺从的跟着人群。
她跟上林怀瑾的速度说道:“这匹马长的真好看,不知道能不能带走?”
“那你要找段潇然,让他替你到皇上面前讨一匹马也不是什么难事。”林怀瑾说到。
“他会帮我吗?”唐安激动地说。
“不会。”林怀瑾无情地说,唐安瞬间就泄气了。
“但他会帮叶佳佳。”唐安又激动地看着林怀瑾说道,看着林怀瑾带笑的侧脸她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其实秋猎的主角一向是皇上和段潇然,亲王郡王大臣都是陪衬,叶佳佳的哥哥叶思飞还有宋泽都来了,看见唐安叶思飞还贴心地问她还需不需要百毒灵,听到此话的宋泽猛地把叶思飞拉了过来。而唐安突然意识到叶思飞还不知道叶佳佳的事情,她刚想说就看到宋泽恶狠狠地看着她,她就又转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心默默地为叶大哥点一根蜡。
上午皇上和段潇然酣畅淋漓地比了一场,两人都毫不客气,以段潇然的猎物领先告别上午场,皇上到营地下马拍了拍旁边大汗淋漓的段潇然毫不吝啬用词地夸奖。
而唐安也到了夸奖,某种意义上算是吧。唐安在安全区躲懒踩到一条小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条小蛇还是行迹罕见的丰年蛇,按习性来说这条蛇是不可能出现的,这可让一众马屁精抓住机会狠狠地夸一番皇上,什么这是上天在暗示皇上治国有道、来年定是个丰年等等,队伍后面的唐安生无可恋地觉得:好气哦,我被蛇咬了你们还在疯狂地夸那条蛇,还有没有天理!
回去的路上段潇然和林怀瑾在皇上一左一右地走着,听着各位官员奉承皇上的话,按耐着想笑的情绪,偷偷地看了一眼唐安,抱着马头瘫痪一样的面部表情,看见前面并不是关心而是看戏的眼神,她两眼无神拉起缰绳,叹了口气侧过脸不回应他们。
“这蛇无毒,不用喝百毒灵。”宋泽特意慢下速度看着她生无可恋地脸嘲笑道。
唐安叹了口气又别过脸去,她当然知道这蛇是没有毒,并且伤口连疼都不疼,根本不影响走路。这可气死她了,忍不住吸溜起来,这不算工伤啊,白挨蛇咬一口,我也没有奖金和假期啊!
下午场皇上跃跃欲试的上马,对着林怀瑾说道:“你可不许再糊弄朕了。”
“臣尽力。”林怀瑾说道。
唐安又在安全区待着,远远地看着远处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兔子,黑耳朵黑眼圈身体雪白。唐安一下来精神了,她不用去找叶佳佳给自己要这匹马了。
“段潇然。”唐安对着在旁边观战的段潇然喊到。
皇上和林怀瑾越战越酣,段潇然到旁边和唐安说话,问道:“什么事?”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唐安激动地说,又看到周围的人谨慎地说道:“我给你一个绝对让小兔高兴的东西,你去向皇上给我要这匹马。”
“什么东西?”段潇然看着刚刚还生无可恋现在却活力四射的唐安觉得十分好笑,语气中都带着几分笑意。
“小兔。”唐安把她腰间的袋子递给他。
段潇然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只黑耳朵黑眼眶白身体的小兔子,唐安急忙解释道:“小兔之前养过一只特别喜欢的兔子,那只兔子死后她郁郁寡欢了好久,那只兔子和这只颜色一模一样。”
“谢了,马归你了。”段潇然将兔子递给旁边的侍卫。
“你就这么确定?”唐安惊喜之余还有点怀疑。
“对啊,因为这马是我的。”段潇然憋着笑看着她。
唐安骑着马回到安全区,坐到树下,又回到了生无可恋地放空状态。
最终以皇上第一林怀瑾第二段潇然垫底的战况结束了今天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