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战事推迟了选秀,昭国后宫久违的又迎来了新人——吕小姐。
她被封为美人安排在德妃的宫中,她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姑娘从她踏进宫门看到德妃娘娘虚伪笑容的一瞬间开始,她只知道这个女人远比外表看上去可怕的多,她带着淡淡地笑容向德妃行礼,转头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凝视这座宫殿,总有一天这里都要是自己的,她要扶着自己的孩子登上王位握紧权力。
类似于送来的妃子的八卦往往都十分耐人寻味,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热度经久不下,就算是把她八辈祖宗都挖出来也觉得没说够。
德妃经过上次一事如今宠爱大不如以前,她也懂得收敛着自己的性子修身养性,她现在就是一个纸老虎表面上宫中的人都怕她,实际上她宫里的宫人都没了忌惮,日日躲在墙角柱后窃窃私语,待吕美人经过时又噤声各顾各的做起自己的差事,在他们心里,这就是下一位皇上身边的红人。
皇后娘娘对外宣传抱恙不想见客早上的请安也就免了,吕美人特意到和贵妃宫中请安,为的就是来见见这最后一位狠角色。
和贵妃抬头看到吕美人眨巴着眼睛注视前方皇上赏赐的各色珠宝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她不屑一顾地暼了一眼满怀憧憬的少女,不带表情地从下人手里拿过簪子递给她道:“好生带着吧。”
吕美人看见对她毫不掩饰不耐烦的和贵妃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和贵妃径直走进房门头也不回地说:“你快些走就没了,你放心我这人不爱争宠,除了必要的事我都不会主动讨好皇上。”
吕美人惊讶地看着心直口快的和贵妃,这人倒是直爽不过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就有待商榷了,传闻中这位和贵妃桀骜不驯出身是迷却能在皇上心中占据一隅。
吕美人不悦地看着和贵妃宫殿关上宫门甩着手绢转身离开,身旁的贴身侍女是从家里带来的,低声说:“小姐还是莫要和这位主斗气,和她斗的都没有好下场。”
吕美人停下来看着侍女说:“她今日这样看不起我,我就是要让她付出代价,这入宫我失去了那么多,若是风光起来我咽不下这口气,谁说和她斗的都没有好下场,我就要让大家看看我的本事!”
当然烦心事人人都有,但却都比不过璟王。
汴熠脱掉身上沉重的外衣坐在桌子边抬起自己高傲的头颅一言不发,唐安看着好像两座雕像的璟王和汴熠,林怀瑾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打扮大半天也不愿意出来,反倒把她自己一个人晾在这里,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璟王轻咳一声打破僵局,端起桌子上的热酒道:“汴兄一路上风雪兼程,快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汴熠的脸没有一丝的转移道:“不必了,再冷哪里有人心冷!”
璟王皱眉看着汴熠说:“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我记错了时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是又在这见了吗?”
汴熠纹丝不动地说:“你还诬陷我,说我爽了你的约!”
璟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逐一展示空酒杯道:“我自罚一杯可以了吧,你也别太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向你道歉,他还不行吗,你可别咄咄逼人啊!”
汴熠转过头瞪着璟王道:“咄咄逼人,你敢说我咄咄逼人,是谁执意要约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是谁又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良久,还敢又跑到我侄子这里告我的黑状!”
璟王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不要得理不饶人,我道歉道歉还不行吗,抱歉汴兄,那边的狗熊应该挺凶吧,你没事吧?”
他们说到这里,唐安才注意到汴熠的手臂上有一道硕大的伤口被黑色的外衣包裹,姗姗来迟的林怀瑾手里拿着一根针对唐安说道:“要不你先回避一下吧,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有点恐怖,怕你受不了。”
唐安看到他把针放在火上炙烤,害怕得咽口水迫不及待地说:“你等我走了再开始,我实在是还怕这个!”
唐安站在门外没有听到任何喊疼声音,汴熠别过头咬着牙不看林怀瑾的动作,放心地把自己的胳膊交给林怀瑾,璟王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场面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他开始好奇林怀瑾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手艺?手稳心稳看起来一点都不惧。
林怀瑾剪断线汴熠额头上泛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把针擦干净丢进酒中浸泡,看着汴熠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才放心地敲了敲墙道:“你可以进来了。”
汴熠瞪着唐安问林怀瑾道:“你审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似乎受到了侮辱的唐安向伸手给汴熠的头上狠狠来一下,但碍于这个人武功可能比较高强于是她理性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长舒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努力控制住自己脸的微笑。
林怀瑾坐下斟茶说道:“锦州知府黎青山是一块硬骨头,我几次三番的想要联合他都被他直接拒绝了,看来日后就是想取得这一块地方的主动权并不容易,最好把黎县安排上我们的人。”
唐安明白他此番话的意思,他们已经和黎青山达成了合作的关系,并且也成功的让黎青山看穿璟王的真面目还顺带拉拢了边军将领巫羡白,这会作为他们的一手底牌。
璟王点头看向汴熠道:“我手下倒是有几个可用之士,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从其中挑几个悄悄安插到黎县,就算坐不到县令的位置,日后里应外合也好,有个照顾。”
汴熠赞同地说:“我觉得可以,你为人不怎么样但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唐安看着口无遮拦的汴熠似乎可以联想到他年少做纨绔时怼天怼地的模样,就算是现在落魄了,他也依旧不把璟王的威严放在眼里,该调侃依然调侃。
璟王看着抓着他小辫子不放的汴熠无奈地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孩子气,我也不知道你侄子怎么瞎了眼,会觉得你我有些相似?”
不敢惹汴熠璟王就拿林怀瑾撒气,无辜躺枪的林怀瑾怔怔地看着一本正经指责他的璟王,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唐安,他瞬间能理解刚刚唐安的内心活动。
送走了璟王汴熠这两尊大神之后,唐安一头倒在自己的大床上随手拿起枕边的果壳砸林怀瑾问道:“你舅舅到底是什么来头,就连那个脾气那么臭的璟王也要让她三分。”
林怀瑾定神,缓缓说道:“璟王怕他单纯是因为两人太过相似了,但是两人却有一点完全不同,那就是筹码,璟王唯唯诺诺太过谨慎如果不是稳赢的局面他绝不会出手对他的筹码是他的位置,他害怕丢了。”
唐安若有所思地等待着林怀瑾继续说,他沉声继续说道:“而我舅舅不同,他活着不是他自己活着,而是顶替着已经死了的一个人,他活的不痛快,所以他也不在乎会失去什么地位,他是拿命做筹码,为的就是杀了与他有血海深仇的皇上。”
唐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在暗淡的灯光中有一只手替他擦去满脸泪水,软语说:“我们会……杀了他的!”
正午时分,苦寒之地依旧不见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能看到微弱的太阳的轮廓,唐安打着哈欠去找叶佳佳,便见到林怀瑾在院内牵着一匹马来回打转。
这匹马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毛色乌黑发亮,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马,但它应该是特别不喜欢林怀瑾,不住刨蹄轻嘶,甚至想要甩开林怀瑾。
唐安停在台阶前,那里架着小炉中沸煮着一壶新茶,她看着一身泥泞地林怀瑾问道:“这马是哪里来的敢和你较劲?”
林怀瑾反常的不甚在意衣服上的脏污,看准时机骑上马强迫那匹黑马现在自己这个主人,随口回答道:“我舅舅的马,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话。”
黑马昂首嘶鸣,腿蹄轻捷,三足腾空狠狠地把林怀瑾摔在地上,唐安躲在柱子后面摆了摆手道:“你继续尝试吧,我要躲远点,省的溅我一身泥。”
林怀瑾不满地说道:“我都摔成这个样子,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心疼?”
唐安捂着自己带的心口认真地等了六十秒后说道:“心率正常,完全没有心疼的症状,我走了你继续玩吧。”
林怀瑾定定看着她道:“你等一会儿去写一封信给你嫂嫂尚舞,就说王太师的女儿王乘风要入朝为官了。”
唐安皱眉道:“成凤这是什么土气的名字?再说了,她入朝为官和尚舞有什么关系?”
“人家叫乘风,乘风破浪的乘风,至于什么关系你写了就知道了。”
檐上的积雪被风吹拂尘雾似的掉下一蓬,飘飘洒洒正落在台阶上,林怀瑾走到她旁边,用手把雪拨开坐在自己的披风上。
唐安把旁边的雪也拨开,扯过林怀瑾披风的一角靠着他坐下来,躲在他怀里问道:“我实在是十分好奇,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人的过去?”
林怀瑾朝后避了避和唐安的脸贴得极近,她匆忙一瞥便见满眼血丝,面色乏顿的林怀瑾,又听他道:“没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有些是猜的,有些是听来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去探寻这些故事,未尝不是去探寻人家的底线,有时候知道了也不是好事,反倒招人猜忌找人刺杀。”
唐安抬眼看向他,嘴角边扯出个笑来:“因为死人总能比活人守住秘密,疑心病得了太久就不容易相信其他人,就害怕自己拿一片真心换了狗肺。”
林怀瑾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乌发衬着玉白脸庞,被满地的雪光一照,苍白的吓人,唐安诧异地看着林怀瑾问道:“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照顾你自己?”
林怀瑾靠着她说:“明明我是和你同去同出的,有什么照顾好照顾不好的,要真说的话,叶佳佳生病之后我也常常外出,每次回来都看到你亲手做的饭菜,搞得我都不想回来了。”
唐安瞪着林怀瑾问道:“摸着你的良心说,我做的饭真有那么难吃吗?虽然没有做到色香味俱全,但起码都是热热的,香喷喷的。”
林怀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安道:“这的确都是热的,但香体现在哪里?吃久了你做的饭会让我以为如今盐价大跌!”
唐安冷哼一声道:“那你有本事别吃吃就吃,还那么多废话。”
林怀瑾干笑一声道:“要不是你逼着我的头,按着我吃,你觉得我真的会吃那些饭吗,都跟你说了吃不下吃不下,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威胁我,换了叶佳佳你敢吗?”
唐安理直气壮地说:“不敢!怎么样,老老实实认栽吧!”
林怀瑾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满满一盏的热茶,唐安双手接过茶盏,轻轻的吹走热烟谨慎地轻抿一口,口腔内立刻被茶叶的清新填满。
林怀瑾捧着茶盏和她肩靠着肩坐在台阶上欣赏稀碎的玉砂覆盖世间原本的颜色。
晚饭后她还用自己不堪入目的字迹给尚舞写了一封亲笔信,不肯代劳的林怀瑾说:“因为我的字迹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尚舞不会相信这是你写的。”
叶佳佳的病已经痊愈,临走前她特地去拜访了璟王夫人为她送去了糕点礼物感谢她上一次的慷慨相助,段潇然跨在马背上,裘皮斗篷下穿着件紫檀色素缎长袍,他一把把叶佳佳拉上马趴在她耳边说道:“时间容不得耽搁,他们已经启程回京了,我们随后就能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