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查房,医生果然信守承诺的去找了钟母,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如果不治疗会遭遇的痛苦,钟母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这才终于安分的在医院里面住下来。
钟楚阳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平静的日子还没有过一天就又被打破了。
钟楚阳下午出去买饭,一回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
周围围了一大群人一看见他就用一种同情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钟楚阳心里有所感悟,觉得不妙,赶紧跑进来病房。
一进去,就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年轻人,钟母站在旁边,正在殷勤的给年轻人喂苹果。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有道疤痕,手指缺了一根。
这个男人就是钟楚阳的继父,叫做陈昊。
病床上躺着的是继父和前妻的儿子,叫做陈晨。
钟楚阳一推门进去,病房里面的三个人就立马看向他。
“哟,这不是孝子钟楚阳吗?”继父陈昊哼笑了一声。
床上躺着的陈晨也搭腔说道:“回来也不知道来看看爸爸和弟弟,算是什么孝子啊?我看啊,就是个白眼狼。”
钟楚阳把手上提着的晚饭放在了一边:“我当然算不上是什么孝子,我竟然不知道弟弟生了什么大病,一时间没有来探望,也算是哥哥的不对。”
陈昊听见钟楚阳咒自己的儿子,气的猛拍一下椅子:“狗东西,你说什么!?你敢咒我儿子?”
钟楚阳看着陈昊:“咒?做哥哥的怎么会咒自己的弟弟呢?我看弟弟躺在病床上,我妈一个病人在旁边伺候他,我以为弟弟是生了什么比我妈还严重的大病呢?”
陈晨一下子从病床上面坐起来:“你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张床我睡不得了吗?”
陈晨早就已经习惯了,从小都是这副性子,能躺着绝不坐着,懒散惯了。
一旁削苹果的钟母也连忙扶着陈晨:“小晨,你躺着就是了,没事的啊。”
陈晨笑了笑,挑衅似的看着钟楚阳:“阿姨你真好。”
陈晨从来不管钟母叫妈,可是平常却经常冲着钟母撒娇,做出一副依赖钟母的样子。
因为寄人篱下的原因,钟母本来平常对陈晨就多有偏心,只要是陈晨和钟楚阳一起犯错,每次钟母都会责骂钟楚阳,而且就算是钟楚阳一点错都没有,只要陈晨说他有错,钟母就会因此责难钟楚阳一顿。
可是,钟母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偏心陈晨,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每一次被打的时候,是谁挡在她前面,是谁护着她。
每一次钟母被陈昊毒打的时候,只有钟楚阳挡住他面前,也只有他给她钱去看病,给她买补品。
而陈晨做的只不过是,每天说几句好话给钟母听,钟母就受宠若惊,忘记了陈昊毒打她和钟楚阳的时候,陈晨没有劝过一句,甚至很多次还煽风点火。
陈晨就坐在旁边冷眼旁观,钟母却仍会因为被毒打完陈晨的一句关心,而感到欣慰。
钟楚阳笑了笑:“弟弟想多了,你当然可以睡病床,只是这个病床是新的也就算了,这可是妈妈睡得,今天还没有来得及换床单,哥哥这不是怕你被传上什么病毒吗?”
一副好哥哥关心弟弟的样子。
“谁是你弟弟!”陈晨朝着钟楚阳喊道。
但是又不自觉想着刚刚钟楚阳说的话,就觉得有一大堆的病毒正在不停的往自己身上爬,他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抖了抖身子爬下了病床。
“小晨,你这是怎么了?”钟母关心到。
陈昊赶紧扶着自己儿子,往他身上拍打了几下,好像这样就能把他身上的病毒给拍走。
“臭婊子,要是晨儿因为这个生病了,看我不打死你!”陈昊眼神狠厉的盯着钟母骂道。
钟母被这个眼神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钟楚阳从身后扶着钟母,扶着她坐在了后面的自己上,自己也搬来个椅子,挡在钟母面前坐好。
他抬头看这对面两父子。
陈昊面色狰狞,右脸上面的疤痕,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赌博赌输了,被追债的人找上了门,划伤了脸。
右手的手指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被追债的人给砍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戒赌,反而越演越烈。
钟楚阳心里阴暗的想着,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房间里面躲着,看着陈昊被追债人毒打的时候吧。
“你们今天来是做什么?”钟楚阳问道。
“哼,还能干什么?”陈昊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儿子,随即站着抱起了双臂:“都在医院多久了,还不回去干什么?医院就是个烧钱窝,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住?”
钟楚阳也气的哼了一声:“我妈住医院罪魁祸首是什么?不就是你吗?她住院的钱,一分一毫用了你们的吗?不都是我的吗?”
提到钱陈晨激动起来了:“什么你的钱,那都是我的,谁允许你把我的钱花给她的!!”
钟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自己。
自从听了医生说的那些事情以后,她心里害怕极了,就怕自己年纪大了,会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知道自己会遭受痛苦,再看到一只以为从小照顾,把她当亲生母亲的陈晨竟然说出这种话,心里面泛起了一些反感。
可是,钟母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会一只叫阿姨,连一句妈妈都喊不出来呢?
钟楚阳讽刺的看着恼羞成怒的陈晨:“什么是你的钱?凭什么是你的,我的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们付出过一点点力气吗?”
“一句话就不劳而获,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情?有这样想法不如回家躺躺,梦里面什么都有。”
陈昊没想到几天不见,钟楚阳竟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明明之前见面的时候,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呢。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钟楚阳跟着顾望舒一起,已经改变了很多,也知道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如果别人得寸进尺,自己也不可能一退再退。
更重要的是,前几天才刚刚在顾望舒那里补充了能量的钟楚阳,现在战斗力满满。
“凭什么?就凭是我养着你和你妈,你这一辈子就该给我们当牛做马!”陈昊气急败坏。
钟楚阳挑了挑眉:“你养我?怎么?陈先生是忘记了吗?忘记了从小到大我妈累死累活的照顾你们,还是忘记了我有多少钱填了你的赌债?”
如果真的清算起来,陈昊为了这个家几乎没有做出过什么贡献,甚至他的儿子也是钟母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赌博,然后把这个家庭搞得妻离子散,其余的半点也没有了。
陈昊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给这个家庭带来更多的苦难吗?
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不这样认为,在他的世界里面,自己娶了钟楚阳的母亲,给了钟楚阳一个家。
那么钟母就活该为自己养儿子,就活该伺候他,钟楚阳作为他半个儿子,也活该为他还赌债。
人不要脸能到达什么地步?
或许就是这个地步了。
钟楚阳觉得,今天陈昊两父子来到医院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把钟母带回家这么简单。
毕竟在外面陈昊还是不敢动手的,因为在家打了钟母受伤害的只有钟母,只要钟母不反抗不告他,一切就相安无事,可是在外面不一样。
他要是动手,警察就能以破坏公共安全为理由,把他逮捕。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我妈在治疗完成以前,也绝对不会出院,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坦白说好了。”
陈昊想了想,本来是想把钟母带回家关起来,这样钟楚阳就不得不满足他的要求,可是没想到,钟楚阳现在的态度这么的坚决。
“我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最近这手头上有点紧,你弟弟也要开学了,你就随便拿出个十万八万就行了。”
陈晨还一脸不满,觉得好像自己爸爸说的实在是太少了,实在是太宽容钟楚阳了。
“十万八万?”钟楚阳没想到陈昊轻飘飘一句话,就要了这么多钱,不过这么多年,他早就应该对他们的贪得无厌不抱有希望了。
“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上哪儿给你们弄那么多的钱?”
陈昊可不管这些:“你要是不给钱,那就没办法了。”
他快步走到了钟楚阳面前,想要跨过去抓钟母。
钟楚阳想要阻拦,却被陈晨抱着纠缠到了一边。
陈昊随手拿起旁边的输液架子,准备朝着钟母打去。
钟母害怕的想要逃跑,可是她的腿却像是被死死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没有力气跑掉,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
钟楚阳用力用手肘击打陈晨的肚子,挣脱了陈晨。
他已经没有时间阻挡陈昊的动作,而且以他的小身板怕是也挡不住陈昊的这一击。
可是他也清楚,输液架子虽然是空心的,但是确是铁的,而且很粗,比两个手指还粗,以母亲现在的身体,被这输液架子抽打,怕是命都去了大半了。
钟楚阳没有办法,只能下意识的往前一扑,死死的挡在了钟母的面前。
陈昊当然发现钟楚阳扑了过来,不过他却丝毫没有想过停手,毕竟打谁不是打呢?只要让面前的母子俩知道自己厉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