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一个“是”字，让陈恩的心一沉到底。
曾经的陈恩以为这个危险是指沈城会经历危险，但现在看来，这个危险或许是指的沈城本身。
这些人有意无意地态度，好像沈城是什么超级反派一样。
他穿到学生时代的世界后，跟沈城算是竹马竹马了。可据他所见，从小沈城除了聪明点，家里面破事多了点，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如果非要说特殊点的话，那就是噩梦世界对沈城的影响，比起别人来说要大的多。
但沈城怎么就成了危险人物呢？
但问题问到这里，秦泽鸣的脸色逐渐沉重，陈恩也没有再次发问的余地。
而一旁的吕明则捂着挠头，一头雾水。旁观了整场这个是与不是的问答，仿佛是陈恩和秦泽鸣在打什么哑谜。
“学长，是我把脑袋撞坏了吗？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下来，没过多久，门被推开，里面的人带着些许热气，从里面擦着头发走出来。
沈城就站在那里，裹着件旅馆的睡袍，打湿的头发被捋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
山眉远目之间，带着股波澜不惊的沉稳，还有丝淡淡的漠然。
陈恩怎么看，怎么都跟“危险”人物不搭边啊。
他抬着头，你瞅瞅，有穿着酒店浴袍，都这么好看的“危险人物”吗？
“陈恩，你不洗，我去洗了哈。”
秦泽鸣脚底抹油，拿起门口的毛巾溜进了浴室。
“你不去洗？”沈城一边擦着头，一边问他道。
陈恩坐在床边，摇摇头，“不洗了，我又没淋雨，让秦学长去洗吧。”
屋外暴雨连绵，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和地上。雨声中隐隐夹杂着怪物的嘶吼，旅馆里的灯光在这雨夜里仿佛一座孤岛。
在这迷蒙蒙的雨夜里，雨声像是白噪音一样，催的人昏昏欲睡。
没过一会儿，吕明的呼噜声已经响起。而卫生间里传出秦泽鸣跑调的歌声。
“在想什么？”正在擦头的沈城挑着眉看着陈恩，他坐在床边，就那么呆愣楞的一个姿势，已经保持很久了。
“没，我在想刚那个怪物。”陈恩错过他的眼神，岔开了话题，“怎么就长了你教授的模样，你平常在现实生活中就够难受的了，到这里还遇见他，噩梦世界这不膈应人吗……”
“陈恩？”
他听到沈城突然叫他的名字，回过头去，只见沈城放下手里的毛巾搭在肩膀上，淡淡地说：“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会撒谎。”
“沈城，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个好人，你会离开我吗？”
陈恩喃喃地道，他设想一下，如果自己和沈城的处境互换，沈城会怎么想？
沈城垂下眼睫毛，冷冷地道：“好人？这世道没什么好坏，只不过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利益罢了。”
陈恩听完一想，是这个道理没错，是他多想了。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在这种地方较真，别人说什么好坏，危不危险的重要吗？
就算这三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冲着沈城来的，那又能怎么样？只要沈城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不牵扯杀人放火，比起其它任何人的话，他会永远站在沈城这一边。
陈恩点点头，松了口气，
“是这理，你忘了我小时候那个极品亲戚了，你说他坏，他对他老婆儿子可好着呢。但你要说他是个好人，可拉倒吧，恨不得让我外婆把我丢到大街上，自生自灭。也是，这世道，哪有好坏，不过是符合自己的利益罢了。”
沈城听到这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陈恩。
“怎么了？”陈恩纳闷地回望他。
沈城掀起他额头的刘海，俯下身子，不带任何情欲的轻轻落下一个吻。像是大理石的温度，却带着些隐藏的情感……沈城身上有淡淡洗发水的味道，仿佛是外面树林里的草木味，又或者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烟雨味，沁人心脾。
这个吻结束之后，陈恩还没有回神。
这，沈城怎么说吻就吻他了呢？
瞥了一眼，幸好吕明睡得死死地。
恰巧秦泽鸣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互相简单的说了两句明天几点起床，检查了下门窗是否锁死，房间里的灯暗了下去。
只留下了一盏沙发旁的落地灯光，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晕。
没过一会儿身后鼾声响起，吕明一个人打鼾那是独奏，加上秦泽鸣一起，就成了二重奏，高低声部，错落有致。
陈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没了睡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和沈城从高三之后，头一次同床共枕。同那次在沈城家的时候不同，这次紧密的接触让他有些紧张，恍惚间听到他在他耳边的呼吸声，还有带着体表升高的温度。
“沈城。”
“嗯？”低沉地声音从背后响起。
“下回亲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像这样？”
手掰过他的下巴，轻轻在唇边落下一吻。陈恩觉得五迷三道的，他呼吸急促，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思绪，错开他的手，可不能在这个雨夜犯什么错误。
他舔了舔唇，换了个话题，
“我今天看到那个教授时候，有想过噩梦世界的怪物到底怎么来的。”
说到这，陈恩转过身，借着那点光晕，看着眼前人的眼睛，“你说……会不会怪物跟现实世界有关系，比如奈何桥那次，你爸……”
一提到这个话题，陈恩感觉沈城的目光沉了下去。
“抱歉哈，我大晚上谈这个……”
‘没事。“沈城顿了下，”我一直怀疑……“
“什么？”
“我爸的精神病是遗传性的。”
陈恩惊得半边身子抬起来，“你……”
沈城抬了抬眼睛，依旧平淡地说，“我可能以后也会得病，治不好的那种。”
陈恩心里一凉，就像是从手冰到脚，但仍然用不在乎的语气对沈城说，
“嗨，别瞎说。谁没事整天觉得自己有病，那没病也琢磨出病来了……”
沈城看着他，陈恩的眼神摇晃不定，而沈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似乎长大后的沈城，陈恩更难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内心世界。
“睡吧。”
窗外不知道是树影还是怪物的影子在雨夜里晃动，陈恩心里却还想着刚才沈城的话。
沈城他爸的精神病是遗传性的？
似乎以前也听过这种说法，越聪明的人，有时候会患上一些精神上的问题，沈城不会这么倒霉吧？
迷糊间，陈恩睡着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东西撞击玻璃的声音。
“你醒了？”
吕明蹲在窗边，正在清理丧尸的尸体。刚前他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丧尸在撞窗户。陈恩一个鲤鱼打滚，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下，秦泽鸣也和沈城从外面回来。
“外面丧尸越来越多了，这里呆不住了，我们得开车走。”
“走？”吕明发愁地问，“走哪去？”
“先去高速上看看，还堵不堵，如果能出城就先出城。”
陈恩看了看窗户外面。
果然一晚上之后，一堆丧尸在屋子外边游荡。丧尸聚集的越来越多，如果继续在休息站里待下去，估计挺不过剩下的一天一夜。
“那走吧。”
几人商量完，从酒店里搜了些防身的工具装在身上，就走出了酒店。这回秦泽鸣要负责用火异能清理扑上来的丧尸，所以由吕明开车。
吕明发动车子，再次把车从休息站拐回到高速路上。只不过刚一上高速，就看见前面火光冲天。
“不行，收费口彻底堵死了，出不了城。”吕明满面愁容地说。
秦泽鸣清理掉扑到前边车盖上的丧尸，同样发愁，“那怎么办？休息站里也回不去，”
就在这时，沈城干脆说道：“掉头”
“掉头？！”吕明愣了下。“可是城里……”
“听沈城的，掉头。”秦泽鸣则是毫不犹豫地相信，吕明看了他们一眼，打了方向盘直接往城里看。
陈恩也回看着城里的方向，那边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间炼狱，他转头问向沈城“我们掉头去哪？”
“江边。”
“你是说……”
“那个缝隙也许还在那里。”
陈恩一愣，对啊！
如果噩梦世界没有改变，那么上一次城里那个通道还在，他们说不定可以通过通道直接回到现实世界，而不用再等到任务完成脱离噩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