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着杨凡好半天，林婆婆深陷眼窝渐渐红透湿润，声音颤抖着叫道，“大少爷，杨凡大少爷，是你吗？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杨凡！
杨家嫡孙，十七年前突然失踪，可现在，他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此情此景，林婆婆岂能不为之动容。
此刻，没有任何词汇足以形容老人心中的激动和惊喜。
倒是杨凡感到有些恍惚，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和老人搭话呢，林婆婆却一口认定他是杨家大少爷，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想必杨雪倩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林婆婆。
“阿婆，您千万别叫我大少爷，叫我小凡就行，对了，雪倩呢，她应该已经告诉你我的事情了吧，我身上也有一块杨家的玉佩……”
目光扫遍整个院子，杨凡也没见到少女身影。
“好孩子，玉佩的事我知道，更何况，就算没有那块玉佩，我也认得你是咱家的大少爷。”
林婆婆颤巍巍地来到杨凡面前，被茶叶染成深褐色的双手轻轻触碰着少年俊秀白净的脸颊，仿佛剑客看到了一柄旷世神剑，此刻，老人家浑浊的眼中竟然迸发出无比兴奋的神采。
“是的，不会错的，你的确是杨凡少爷！你长得和老爷一般无二，是一样俊气，是一样挺拔，是一样风华绝代！”
林婆婆口中一字一句，皆自肺腑之音。
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妇，就像是完成某样使命般，长叹一口气，双手颤抖地抓住杨凡肩头，激动地说道。
“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正是子时，凌晨两点钟，还是老太婆我亲手给夫人接生的呢，你的左手小拇指上还有一颗红痣，我说得不错吧？”
可是当林婆婆看到杨凡左手时，却是吓了一跳，“啊！少爷，你，你的左手……没有小指？”
杨凡缓缓收回自己残缺的左手，苦笑劝慰道，“不必说了，阿婆，我的小指的确有颗红痣，但因为一场意外，我的小指断掉了。”
杨凡在修炼鹰爪阴劲之初，被幽域的鹰怪啄断了小指，之后不久，他修成了通脉铁躯，直接屠尽了鹰怪一族。
后来，这也成了他煞气过重被逐出师门的佐证之一。
这些事情对于世俗界的大多数人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当然不会对林婆婆说实话，不然老人家该以为他有妄想症了。
“可怜我的少爷，生得这般俊俏的好儿郎，偏偏……”林婆婆看着杨凡左手断指处，眼中不免流露出叹惋之色。
杨凡倒是并不在意，师尊曾告诉过他，只要他将通脉铁躯修炼成先天通脉体，便可脱胎换骨，断肢重生。
“阿婆，先不说我了，雪倩去哪儿了？”
“小倩那丫头，整天坐在轮椅上都快憋坏了，现在腿好了，肯定跑出去玩儿了。”
林婆婆好容易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突然又惊喜地看着杨凡，忍不住问道，“听雪倩说是你治好了她的腿，少爷，你会医术？”
“算是……懂一点吧。”
杨凡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随便敷衍道，幸好林婆婆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少爷，小倩这丫头性子倔，经常是受了委屈也不肯跟我说，既然你这个当哥哥的回来了，就要照顾好她。”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杨凡自信道。
林婆婆突然又叹息一声，“唉，杨家以前可是江城一流的世家，杨老太爷更是当时整个西南首屈一指的名医，能够出入杨家的那可都是达官显宦，谁曾想一夜之间，杨家便没落至此，昔日辉煌显赫的杨家府邸也成了这幅样子……”
林婆婆说着，看向四周破旧的宅院，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一片愁云惨雾。
“阿婆，您知道杨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吗？”杨凡沉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带着小倩外出游玩，回来的时候家里到处都是尸体，杨家上下几十上百口人死的死逃的逃……”
林婆婆哀叹一声，语气里充斥着无限悲凉，“这十几年来，我每晚都做同一个噩梦，害怕那些坏人再找上门来，但我和小倩最后还是在这宅子里住下了，也是盼着有一天能够见到杨家还有活下来的人，少爷，现在看到你，老太婆就放心了，这说明天不亡杨家。”
念及林婆婆养育杨雪倩的恩情，杨凡不禁心中动容，在老人面前缓缓跪了下来，“阿婆，你放心，我一定为杨家所有人报仇雪恨！”
“从今往后，您不是杨家的仆人，是我和雪倩的亲人！我杨凡，定会让你和雪倩，都过上好日子！”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眼前这位平凡而伟大的老人值得杨凡一跪。
“好孩子，快起来吧，地上多凉啊，有你这句话婆婆也就知足了。”说着，林婆婆已是老泪纵横。
十几年来，她独身一人将杨雪倩拉扯大，还要担惊受怕，活在杨家被灭门的恐惧之中，其中甘苦自知，可她并无怨言。
现在，有杨凡这一跪，老人的心更是为之一暖，只觉这一切都值得。
杨凡站起身，余光瞥见大门口草丛处闪过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当即冷喝一声，“是谁？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滚出来！”
下一刻，便有两道人影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正是光头大汉和黄毛两人。
“哦，是你们两个，怎么，还要来讨打？”
杨凡声音虽不大，语气中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光头大汉和黄毛听言，吓得腿一软，当场直接跪下了。
“别介，少侠啊，您可是条足斤足两的好汉！咱们这几只虱子哪敢找你蹦跶？这不，之前把你家大门踢坏了，我寻思着来给您安上……”
光头大汉狗腿地恭维笑着。
“对对对，我俩是专程来给少侠你赔罪的。”
黄毛也在一旁说着，将手上拎的礼品放到杨凡面前，神色无比恭敬。
见二人态度诚恳，杨凡面上神情虽然还很严肃，但心里多少有些欣慰，重又打量了二人一眼，见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算不上十恶不赦。
“起来吧。”杨凡淡淡道。
“谢谢少侠不杀之恩，对了，我叫李鸟，他叫大猛。”
黄毛站起身，做了自我介绍，顺便把光头大汉也介绍了一下。
“少侠，我俩可都是大大的良民啊，之前做那些事都是张红兵逼的……”光头大猛解释道，李鸟也一个劲点头，一脸无辜状。
“少扯，你们是什么货色，我还能不清楚？”杨凡冷哼一声。
见苦肉计没用，大猛也不装了，朝躲在门外的一帮小弟喊道，“楞着干嘛，赶紧把少侠家的门给安上。”
还真别说，这群小混混平时撬锁砸门的缺德事没少干，安起门来倒也是行家里手。
之前的锈蚀铁门已经被踹烂了根本没法用，他们自掏腰包给装上了防盗门，杨家老宅的大前门顿时焕然一新。
“嘿嘿，少侠，您看怎么样？”
大猛搓着手，一脸横肉，此时竟然露出谄媚地笑，倒显得有几分憨态。
“说吧，到底来干什么的，这又是送礼，又是安门的，总不会是无故献殷勤吧。”
杨凡始终冷着一张脸，审视地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