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我堂堂男子汉怎会干女人的事，是我捡的。”雎珥面一红，不知怎得隐隐害臊了起来，连带着眸光也无处安放，“你下来些，太高了，我系不上。”
于是头顶上那片黑影突然倾身而下，毫无预兆地便与她粉面相对，鼻尖之间仅隔了一指的距离，他仿佛故意与她游戏般，她越是慌乱的眼眸四处乱瞟，他那双蛊惑人的桃花眼愈是纠缠着她望进深瞳里。好端端的，偏偏生出了些许暧昧，真要命！
“你离我……太近了。”
“不是你让我低下来些吗？”帕下隐隐倾起弧度，白念起这才退了些。
雎珥吞咽了口唾沫，匆匆将帕子在他脑后打了个结便倒退两步，“男男授受不亲，我可不是断袖，你注意着些。”
“有道理，看来我是该注意些。”白念起顺着她，展了扇子掩面，虽不知道雎珥替他遮成了什么样，但大致是不好看的。
“那……那我们也进去吧，免得错了庭审，走。”
……
“升堂！”
“威……武……”
“犯人周四海，为财加害邱员外，可知罪？”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整夜都守着员外府后门，半步不离，怎可能加害主子呢？”周四海委实惨，被打得衣衫破了半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伤痕，冻得嘴唇发紫，跪在堂间一味伸冤。
那知府大人乌纱帽罩着印堂，一缕胡须长到了胸前，捋了捋击案问责，“你还敢狡辩，夫人的贴身婢女小青亲眼所见你出入了邱员外的书房，而后再进去时，邱员外就死了！”
“没错，奴婢可以证明。”不等传唤，那婢子已越过捕快吵嚷着上了堂，“就在近子时的时候，约莫有亥时三刻了吧，夫人每晚睡了后奴婢不守夜便可回房，当时奴婢记得很清楚，亲眼所见周四海鬼鬼祟祟从老爷房里出来的。”
“哦？既如此，周四海，你那时在何处可有人证明？”
“奴才就在后院把守呐，可……无人证明……”周四海语气渐弱。
“既然无人证明，那周四海你这罪可就定了，来人！”
“官老爷，奴才冤枉，你说说奴才好端端的图什么呀？”
“你家徒四壁，自然是看中了邱员外的钱财。”座上之人如是说。
“呸，这个知府是用脚指头断案的吗？”雎珥处在围观人群之中，实在看不过眼，这才咬牙切齿地嗤了一句，白念起但笑不语，只一把扇子掩在面庞处看着。
经由知府大人的提醒，这名唤小青的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周四海说道，“知府大人，奴婢突然间想起一事，方才捕头大人搜查老爷书房时确实发现少了祖母绿的扳指。”
“哦？周四海，扳指去哪了？”
“回老爷，方才奴才屋也搜过了，奴才没拿一点东西呀，奴才真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的，要上了刑才知道，来人！”知府人往椅背一靠，轻易就唤了衙役上来，任凭周四海如何哀嚎，只一心将他架在长凳上，一板一板笞着，直到他臀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嘶”这样心惊肉跳的骇人场面雎珥见不得，吓得别过去眼，本能地便掐了手心。
“走罢，没什么好看的。”白念起虚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出了人群，同时也扯下了那块帕子抓在手心。
“念公子，我敢肯定，这个周四海绝对是被冤枉的，他们这是要屈打成招。”
白念起不置可否，“不过，席乐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就另说了。”
“你是说……”雎珥眼波流转一个激灵，立马忿忿起来，“我就说他有问题，果然……有他的份儿。”
“要想知道此案凶手为谁，还是得勘察尸体为好……”
“可尸体在员外府，有人守着呀~”
“哼，笨！”白念起齿间轻笑，却不点破。
雎珥不平地嗫嚅一声，“我知道的，我才不笨呢……”
“那最好……”白念起似有若无地晃着扇子，颀长的身影走下台阶，衣衫掀起一阵香风，雎珥不过脑，见他走便跟上，他前头脚下步子一止，她便实实撞在了他的脊背上。
“你还要跟着我么？”
“你这是要去何处？”雎珥下意识问。
白念起轻佻眉目，漆黑的水眸带着朦胧的懒意直看得雎珥脸上火辣辣的，他分明未置一词，她却已乱了神，慌说道，“那个，除了叶掌柜的，花间祠可不就剩我管事了么，我总得知晓你的去处，万一有客人钦点了你是吧……”
“你觉得谁会点我，嗯？”
那一声轻“嗯”，雎珥骨头便酥软了，暗斥自己没用，不抵美色，嘴上慌又自言自语起来，“对，你是头牌嘛，不轻易见客的，对吧？”
那句“头牌”，念起听得总不大入耳，虽说是事实，可他霎时俊颜便黑了，折扇往雎珥头上一敲，转身而去，“莫再跟着我了……”
“谁要跟着你？回去就把你外出之事记在小本本上。”雎珥暗自嘀咕两句也就回去了。
叶无心此时已起了身，俊秀的面容施了好几层粉，那绿色的书生帽竟比平日里还要高几分，一见雎珥进门，拿着鸡毛掸子就要打，“你瞧瞧这是跑哪去了，早起也不伺候着些客人，姑娘公子们都起身了，过会儿又得迎客，仔细我赶你出花间祠。”
“方才没人使唤，况且九言在呢。”雎珥捂着屁股辩解，却不料臂上又挨一记。
“九言是公子，哪能做粗活，脏了手怎么办？去给玄字一号的客人送酒去。”
“啊？”玄字一号不是那谁么？“能不能让九言去？要不让九慕替我去？”
“说了是你，就得是你，莫跟我讨价还价！拿着！”叶无心一气将酒壶塞给了雎珥，雎珥也只敢在心里腹诽，饶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慢着！”
“啊？”雎珥楼梯口止步，忽见叶无心眯着狭长的狐狸眼凑过来，那眼神瞅的雎珥脊背发凉，“今晨传邱员外死于家中，与昨日之事无关吧？”
“无关无关，自然无关。”
“去吧……”叶无心这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