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年的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话的人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而在他杂乱无章的长发下隐藏着一双锐目光锐利的眼睛,举手投足间都夹杂着一丝军旅风气,并不像一名普通的囚犯。
“阁下怎么称呼?”
“原京畿驻军兴武营伯长孙典。”
“孙伯长,因何入狱?”
“哼!去年吾妹在燕京被勋贵骚扰,那个纨绔子弟被在下当街砍了双手,就被关在这里了。”
端坐着的孙典淡淡答道。
“那其他各位呢?”
燕鹤年环顾四周问道。
“某家被县里乡绅搞得家破人亡,某就杀了他全家。”
“某在军中被贵族子弟欺辱,就借军中比武当场将其挑杀。”
“还有某……”
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燕鹤年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这个陈关刑狱之中真的是藏龙卧虎,不过燕鹤年并不打算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军情紧急他要速战速决。
“诸位先安静且听我一言。”
燕鹤年开口打断了众人说话。
“现在军情如火万分危急,魏军寇城,我长话短说不想多谈什么大道理,我只想告诉诸位,我请诸位守城守护的是黎民百姓而并非荒淫无度的勋贵。”
“……”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各位大多都曾是军旅之人,心中就一定还留存报国之心。”
“……”
“除此之外若是各位有幸活下来,我定会上书赦免诸位,甚至还可以为大家沉冤昭雪。”
“……”
还是难以获得信任吗?
燕鹤年看着如同一摊死水的牢房心里暗暗叫苦。
仔细想想这些人在蒙受冤屈后一定很难再次相信别人。
不信任燕鹤年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陈关以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既然诸位无意回到军队我燕鹤年也无话可说了,根据计划诸位也会被迁离陈关,望各位好自为之。”
见收服无望,燕鹤年决定不再在这里纠缠下去
“周都尉,我们走。”
“将军请慢”沉默已久的孙典缓缓站起走向牢门开口道。
“将军姓燕,请问是否与齐燕侯府有关系?”
“这位便是现任齐燕侯燕鹤年!”
一直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周卫冷冷道。
“齐燕侯?!这么年轻?请问玉龙军大帅燕柯和您是什么关系?”
“燕柯便是家父。”
“您的父亲就是燕帅?”
“没错,如假包换。”
燕鹤年的回复让整个牢房变得嘈杂起来,狭小的空间骤然如同油锅般沸腾。
“这么年轻居然是燕帅后人。”
“那他刚刚说的话就不是再哄骗咱们。”
“那可是齐燕侯啊!怎么会骗我等。”
犯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喂!你们是想闹事嘛?”
看到眼前的混乱有些不耐烦的周卫厉喝道。
“不!这位将军误会了,既然是侯爷亲自来收编我等,我等万分愿意。”
“我等愿意为齐燕侯而战!”
在孙典的带头下,整个牢房的犯人全都向燕鹤年跪下异口同声道。
看见这幅光景的燕鹤年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短暂的念头。
自己的父亲齐燕侯燕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现在并不是发呆的时候,驱散了脑海中的杂念,燕鹤年决定迅速组织刑狱里的犯人。
“周都尉,先放他们出来。”
燕鹤年沉声道。
“燕将军,小心有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
陈关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从狱中走出的囚犯中,不少人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阳光,更有甚者跪在地上向着天空嗷嗷大吼,发出了含糊不清的音节。
“收拾收拾心情,现在战事将至,都给我列队!”
在这群囚犯中孙典的地位显然不低,在他一声令下,众囚犯数息间便排好队列,全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
“侯爷,我等有一要求,希望您能答应。”
“但说无妨。”
“因为我等与寻常士卒风格难以共存,故不欲编入陈关军中,希望侯爷可以让我们自成一军!”
孙典看着燕鹤年的脸色缓缓道。
“你们还想讨价还价?”
一旁的周卫面色一冷呵斥道。
“周都尉,无妨。”
燕鹤年抬手制止了身边的周卫。
“你们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我也要和你们约法三章。”
“一、军令如山,从今天起尔等既然重回军营,就要听命行事。”
“诺!”
“二、秋毫无犯,我不允许手下对平民百姓做出任何侵犯行为。”
“诺!”
“三、陈关上已经没有富裕的铠甲了,尔等一会儿自己去向魏军取吧。”
“……”
众人面色古怪。
“有困难就提!”
“没有困难!侯爷令旗所指我等舍身所向!”
“好!有着一股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气势,从今往后你们就叫斩荆营,为我大燕斩去挡在前路的荆棘阻碍。”
“为我大燕,斩去荆棘!”
“为我大燕,斩去荆棘!”
“为我大燕,斩去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