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非晚并未表现出分毫惊讶，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没有收手，目光直直地迎上唐以行盛怒的双眼。
“这个女人，一定要死。”她眉眼淡淡的，无悲无喜，精致明艳的脸上只有从容。
唐以行沉默着，一脚踹掉了她手中的匕首。下一刻，一记耳光落在了姜非晚的脸上。
“你敢违抗我，擅自作主？”
褚羡卿揉了揉脸又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又怎么了？”
她不疾不徐地说着：“江先生这一耳光，打得不到位。”不是不到位，可以说江黎昕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只是轻轻拂过她的脸，可能是怕伤着她，但是演戏就是演戏，她从来不需要这种保护。
在场的人都懵了，竟然还主动要求耳光打得重一些。
江黎昕眸色渐浓，对女孩的举动深感意外。
“行行行！重来一条！”
耳光再次落在褚羡卿白皙的脸上，这一次，江黎昕用了些力道，她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但是这点疼痛代入感还不够。
“再来！”
江黎昕听她的话喊了卡，女孩的眼睛有光，亮闪闪的。
这一次，他自诩已经很重了，褚羡卿的脸颊也已经微微红肿，但她还是不满意。
在场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一个甩巴掌，一个抬脸受着。副导演面露赞赏之色，但很多人都不懂褚羡卿为什么要这么自虐。
如果魏宁和徐孟锡还在，或许更能感同身受。
第四条，江黎昕十成十地甩了这一巴掌，如果自己再怜香惜玉下去，褚羡卿估计会再来好几条，到时候更是疼上加疼。
他看着褚羡卿脸上的五指印，内心复杂。
好在，这一次褚羡卿总算满意了。
姜非晚依旧倔强倨傲地直视着唐以行，明艳动人的脸庞上五指印清晰得刺目，她的美眸中隐有泪光闪烁，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这个女人不死，你大业难成。”她毫不在意脸颊上的疼痛，漂亮的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谈到唐以行的大业，妙人儿一贯妩媚动人的眉眼也染上了狠戾决绝。
唐以行望着这个常常躺在自己枕边的绝色女人，为了他的大业，他苦心培养她，此刻他的内心竟感到一丝陌生。
“我自有分寸。”他弯腰抱起摔倒在地上的云湘，只留给了姜非晚一个匆匆而去的冷漠背影。
良久，小丫鬟才战战兢兢地走到姜非晚身边，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晚姐，这是先生留下来的药，给您擦脸的。”她一向惧怕这个看似美艳动人的女人，只敢轻声唤她。
“滚！”姜非晚一掌打落了小丫鬟手中的药。
瓷瓶瞬间支离破碎。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竟扬眉朗笑，似癫似狂，白皙玉手拂过破碎的瓷片，血迹斑斑。
“卡！辛苦大家了！”
一幕戏拍完，已是夜晚。
褚羡卿卸完妆，白皙的脸上红肿和指印有些明显。
江黎昕难得有些踟蹰，看向褚羡卿的目光更是复杂：“抱歉，你的脸很疼吧。”
她和当初的影后宋茵有点相似，宋茵前辈在拍电影的时候曾经主动拍了七八条巴掌戏，她精益求精的风格确实很值得他们这些后辈学习。
褚羡卿摇了摇头，眸光平和：“你真的没必要道歉，演戏就要这样，我反倒应该感谢你，让我能更好地入戏了。”
几个耳光而已，以前受过鞭伤，崴过脚，双手捆着麻绳被吊起来。跟她之前吃过的苦比起来，这算不上什么。
再者，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黎昕哥！该走了！”江黎昕的助理已经在催促了。
“那我先走了，回见。”
刚送走了一个，就又迎来一个，闻着这香水味，褚羡卿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今天你甩在我脸上的耳光，我记住了，你是故意的吧。”钱亦书抱臂站在褚羡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褚羡卿稳稳地坐着，今天的两个耳光确实是她还给钱亦书的，报了自己的脚腕之仇。她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钱亦书：“今天的白宣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钱亦书脸色大变，她教唆了道具小妹，本想让褚羡卿出丑，却没想到计划失败了。
“要是我没学过书法，你的计划是可以成功的。”褚羡卿的名字是自家老爷子教会她写的，她小时候字写得难看，被老爷子百般嫌弃，他下定决心要教会小孙女书法，一有闲暇时间就逮着褚羡卿练字。
也正因为这样，褚羡卿的字和老爷子的是最像的，她虽是女孩，字迹却是遒美刚健的，断连辗转间颇有清疏朗阔的韵味。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钱亦书咬死不承认。
褚羡卿笑着站起身，缓缓凑到她耳边：“闻闻这细腻又性感的香水味，大名鼎鼎的Guerlain Mitsouko，限量版确实名不虚传。还有你这双Jimmy Choo的小高跟也很漂亮呢！BVLGARI SERPENTI系列的项链很衬你的气质，你这裙子和手链就更不用多说了。”
褚羡卿顿了顿，脸上笑意更盛：“市长千金，这一身从头到脚价格不菲啊，看来钱市长政绩出众，颇有本事。”
她的话意味深长，独留钱亦书俏脸惨白，呆愣在原地。
由于待会儿还要补拍几个小镜头，褚羡卿还不能走。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轮到她估摸着也得十一二点了。
许悠然那个小丫头和褚羡卿一样，都是要奋战到凌晨的人，早已机灵地备好了两罐咖啡。
“给！”许悠然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梨涡，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你跟钱亦书说了什么啊，她怎么脸色这么差？”
褚羡卿接过她手中的咖啡，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谢谢。我夸她香水好闻，项链漂亮。”
“卿卿，你今天写的那个字也太好看了吧！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啊！”
褚羡卿乐了，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天才。我最大的黑洞，大概就是跳舞了，我肢体极其不协调。还有，我没什么文学细胞。”
从小便如此，她的肢体不协调程度，一度让舞蹈老师放弃，这也是她不喜欢参加舞会的主要原因，是在太丢人。
还有让她郁闷的一点就是，明明母家是书香世家，她却没有遗传到一点儿文学细胞，这也决定了她大学专业选择了物理。
许悠然和她聊了两句，就被副导演叫去对戏了。
褚羡卿打开微博，再次点进了孟世之的超话。这个点他们还在比赛，但是褚羡卿在剧组没法看直播，只能在超话看追星妹妹po上去的截图。
有个ID是五行缺world的小姐妹发了一个帖子，转发量极高。
五行缺world：孟世之超话/msz #孟世之联盟第一中单#
「星辰大海都揉进你眼中，我看到了整个世界该有的温柔。我喜欢你，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你，不是那个站在荣耀之巅的你，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你，就只是你。我不审视你，不考核你，我陪着你。@M-world」
配图是孟世之今天在比赛场地的照片，小姑娘明显是抓拍，照片像素不高。图中的孟世之戴着耳机，眼镜半退，略显疲惫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弟弟好累的样子，肯定又没有好好休息。」
「无论你愿意走多远，我们都会陪你永远，好心疼你！永远热忱，永不言弃！」
「弟弟，希望你过得任性一点呀～」
看到这句话，褚羡卿的心微微一动，如蝉翼般轻颤。被这么多粉丝捧在心尖尖上的少年，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逼自己背负的东西太多，什么时候能真的过得任性一些呢。
——
燕清，FNS比赛场地。
SKG率先赢下第一分，却主动叫了一个暂停。
“你怎么样？要不要让替补上。”Allen一反常态，眉毛拧成了川字，表情严肃。
孟世之往眼睛里滴入了随身携带的眼药水，星眸微阖，仍是不容反驳的口吻：“不用，我过会儿就好。”
“什么不用啊！你的眼睛很疲惫了，我说你怎么莫名其妙戴个眼镜，刚开始还以为你换个风格耍酷。你别再为难自己了行不行啊！你是傻*逼吗？”大圣一拳捶在阿诚身上，看到孟世之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就来气。
阿诚疼得嗷嗷直叫：“你有病啊！你没胆子打世之，打我干嘛？”
闭着眼睛的孟世之竟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如冬日暖阳一般，舒适得刚刚好，连冷峻立体的五官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你笑什么？听不出我在骂你吗？莫名其妙！”
“只是觉得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很像一个人。”像那个明明自己也爱逞强，却还喜欢大义凛然地教育他，让他不要总为难自己的女孩。
尽管孟世之这小子倔得像头驴，Allen还是不打算放弃劝说：“世之啊，你也要为自己的眼睛想想，让它休息休息，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以为自己是机器人吗？SKG是一个整体，你是顶梁柱没错，但是你也是队里的老幺。王牌战队，就是有人倒下也会有人站起来……你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孟世之这一次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这回轮到大圣愣住了，伸手探了探孟世之的额头：“没烧啊！这么简单就妥协了吗？逞强小王子？”
“我希望你们2：0带走比赛，否则第三局我一定会上。”孟世之闭着眼睛，脑海中女孩凶巴巴教育他的样子一闪而过，他鬼使神差地妥协了一次。
这一次，算是没有为难自己吧。
“第三什么局啊，绝对2：0带走，包带走的。”
“小队长放心，我们包赢。”
孟世之自出道以来第一次被替换下场，这个少年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