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乍现,孟世之抬手挡了挡阳光,悠悠转醒,他记得昨天自己好像喝多了,宿醉带来的酸痛感异常强烈。
他翻了个身,竟发现褚羡卿脑袋搁在床上睡得正香,她手里抓着一块毛巾,整个人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女孩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床单上,眉眼温柔淡然,孟世之望着近在咫尺的褚羡卿,有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软了下去,流连在褚羡卿精致的五官,像是一遍一遍记忆着。
孟世之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为了不惊醒睡着的褚羡卿,他的动作格外轻柔。
这个笨蛋,昨天收留了他……然后自己就这样坐着睡了一晚上吗……
他小心翼翼地把褚羡卿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转身时,他看到了褚羡卿手上的伤痕。
孟世之定定地站着,看了良久,不变的是褚羡卿美好的睡颜,始终占据他琥珀色的瞳孔,在他的眼眸里肆意翻涌。
倏地,褚羡卿突然睁开了眼睛。
又是四目相对,孟世之迅速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又好像隐隐有流光在转动,纷乱的思绪从眼底一闪而过。
“小祖宗,你总算醒了。”褚羡卿伸了个懒腰,“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歧义,褚羡卿的脸刷地红了。
“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孟世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唇角含笑,一扫昨天晚上的颓唐,眸子灿若星辰,漾开一抹潋滟的笑意。
“诶诶诶,我什么都没看见!”褚羡卿极力澄清自己的清白,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以掩饰内心的心虚。
“我又还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孟世之轻佻眉梢,有些玩味地说着。
褚羡卿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正色道:“你昨天到底怎么了?你一直在说小川哥什么的……”
孟世之瞬间沉下脸色,眉目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昨天谢谢你,我先走了。”他拿起地上自己的衣服,从裤袋中掏出房卡,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言语之间处处透露着疏离。
褚羡卿心知孟世之不愿多谈,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她头疼得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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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戏,清晨的早风很凉快,有一种薄荷糖的味道。
褚羡卿穿上了长袖衫,试图遮挡一下手臂上的伤,她脚步轻盈地走进了SKG。
“早啊,小卿!”
“早啊!美女!”
……
一进门,队员们纷纷跟褚羡卿打招呼。“大家早!”褚羡卿眉眼含笑,笑容明晃晃的,闻不到一丝潮湿的味道。
褚羡卿的桌子上摆了一瓶碘伏,一瓶酒精,一盒百多邦,还有一堆创可贴。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孟世之,侧脸冷峻,好像一副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她轻笑着:“谢谢。”
在SKG中,知道她受伤的,也只能是孟世之了。
意料之中的,她并没有等来孟世之的回话,孟世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褚羡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训练,目光炽热。少年的侧脸和正脸一样优越,精致的下颚线十分完美,几许发丝垂下,为整张脸平添了一份淡淡的不羁。
“First blood……”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世之,你怎么送了一血啊!哈哈哈哈!”
“年度大事件啊,world有朝一日也会送一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回事啊!我们的大魔王!不行,我笑得肚子疼,都不能好好甩技能了。”
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调侃和嘲笑。
褚羡卿看着已然黑脸的孟世之,凑近电脑屏幕看了一眼。两队战况很胶着,只产生了一个人头。
而此时孟世之正在复活倒计时。
显然,孟世之大魔王送掉了一血。
“噗嗤——”看到孟世之难得一见的吃瘪,褚羡卿亦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电脑卡了。”孟世之难掩尴尬,抬眸,清清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战斗继续,褚羡卿依旧兴致勃勃地看着孟世之打游戏,这回,她的注意力全在孟世之的手上。
老天怎么能如此偏爱一个人,脸生得好看就算了,身材好也算了,凭什么连手都这么好看。孟世之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不停地敲打在键盘上,发出毫无规律的“哒哒”声。
褚羡卿就这么看了半个多小时,孟世之他们一局训练总算结束了。
大圣拍了拍孟世之的肩膀,开启了嘲笑模式:”你可别再跟我说什么电脑卡了,可把我整乐了,你这一局怎么回事啊,不仅送了一血,还被杀了这么多次,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键是,对面那个中路居然没有被世之挫骨扬灰,这不应该啊,哈哈哈哈哈!”阿诚翘着二郎腿,嘲讽技能Max。
“你是没事干吗?”孟世之没理那一群损友,转头看向了正在努力憋笑的褚羡卿,没好气道。
褚羡卿看到孟世之突然把炮灰对准自己,一脸懵逼:“我有啊,怎么了?”她微微睁大了眼眸,褐色的眼瞳格外透亮。
孟世之被褚羡卿这么无辜地一盯,顿时无话可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能……是在气她影响他打游戏?
“你们先练着。”孟世之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右手拿起了褚羡卿桌上的瓶瓶罐罐,左手拽住了褚羡卿的衣袖,把她拉了起来。
褚羡卿磕磕绊绊地跟在孟世之身后,眼睛看着孟世之拽住她衣袖的手:“干嘛去……”
孟世之把褚羡卿拉到了洗手间,兀自打开碘伏瓶子,递了过去:“上药啊!愣着干什么。”
“噢。”褚羡卿清甜的嗓音带着几丝愉悦,她笑容灿烂仿若阴霾散去的晴空。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了吧……”
过去的回忆一瞬间漫上心头,那时候的褚羡卿就好像是被隔离在所有的交际圈外,里面的欢笑不是她的,里面的热闹也不是她的,独属于她的是拼命想融入却徒劳无功的深刻的孤独感和无力感。
朋友,可真是珍贵的生物。
孟世之敏锐地注意到褚羡卿语气中难掩的落寞,她的表情,她的神色,让他觉得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一把拿过褚羡卿手中的碘伏,将她的袖子拉了上去,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拍戏拍的吗?”孟世之低头沉声道。
“嗯。”褚羡卿望着他低垂的脸,心不可自抑地微微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