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两个傻站着干嘛,奶奶煲了个汤,你们来尝尝。”褚老夫人一手抓一个,带着二人去往厨房。
褚羡卿和褚韫则一踏入厨房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味,甚是鲜美。张妈和刘妈也正在忙忙碌碌地准备晚餐,褚老夫人正准备套上隔热手套,却被褚韫则拦了下来。
“奶奶,奶奶,我来吧!你当心这点儿!”褚韫则套上隔热手套,上去给褚老夫人搭了把手,将一锅新鲜出炉的汤端上了桌。
褚羡卿则从旁边的碗柜中拿出了几个干净的小汤碗和勺子。
“奶奶,今天煲的是什么汤啊?”
褚羡卿和褚韫则双双坐下,坐等投喂。
褚老夫人笑着揭开锅盖,随着香味的弥漫,水汽也立刻升腾了起来。
“今天这个啊,是参芪猴头炖鸡汤,冬天喝有很好的补气健脾养胃的功效。你们两个出门在外都不肯好好吃东西,我就怕你们年纪轻轻落下胃病,所以趁你们在家赶紧好好补一补。”褚老夫人说着便给姐弟二人各盛了一碗。
褚韫则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
“诶诶诶,别这么急,当心烫着,别把喉咙烫坏了。”褚老夫人打掉了褚韫则心急的右手,又转头对褚羡卿说道,“卿卿,这里面的黄芪有固本造血的功效,党参还有红枣都具有补血的效果,往后例假期间也可以好好补。”
褚羡卿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吹着冒起热气的汤。
褚老夫人就着二人坐下,神情中裹藏着丝丝缕缕的追念和悲伤:“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初霜言嫁来我们褚家的时候,最拿手的一道汤便是这个。未曾想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卿卿也长大成人了,不知奶奶这煲汤的手艺有没有长进一些。”
褚羡卿的母亲纪霜言是苏城纪家的大家闺秀,典型的江南美人,气质温婉,容貌清丽,再加上她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当时有非常多的追求者。
她和褚羡卿的父亲褚天恒是自由恋爱,并不是为了巩固褚纪二家的势力才在一起的。褚天恒温文尔雅,谈吐不凡,这让纪霜言对他倾心不已。
纪霜言和褚天恒算是天作之合了,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确是一段赌书消得泼茶香的生活。只是,纪霜言心中有一个执念,她钟爱演戏,梦想着能够站在镜头前表演。
但纪家老爷子和老夫人一直都反对她的梦想,纪霜言无奈,只得作罢,选择听从父母的安排,安安心心地从事手边的翻译事业,可她心中始终有所郁结,且越积越深。
纪霜言在怀褚羡卿的时候患上了产前抑郁,又因为身子弱难产,最终遗憾离世,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来得及见上一面。
纪老爷子和纪老夫人失去了最疼爱的小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难以承受,一夜苍老。
褚羡卿默默喝着汤,乖乖巧巧,不言不语。
“孩子,奶奶宠你。”褚老夫人温柔地抚摸着褚羡卿的长发,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圈。
越是临近全家团圆的时刻,便越会想念早已经离去的人。
这人,大概向来如此。
褚羡卿一口一口喝着汤,眸中隐有泪光闪烁,终是在奶奶说出那番话后绷不住了。
褚韫则担忧地抬头望去,一片热汽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褚羡卿布满泪痕的脸庞。他怔了一瞬,眨眨眼,又望了过去。
升腾的热汽消散了些许,褚韫则发现褚羡卿脸上一片淡然,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她正沉默地小口喝汤,刚刚他看的那一幕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是他……看花眼了吧。
“铛——铛——”
家里的时钟在整点时刻有规律地敲响,紧随而来的是门外传来的门铃声。
“诶,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啊?”褚韫则狐疑道。
“我出去看看,你和奶奶先坐着。”
褚羡卿站起身,小跑着来到褚宅大门口。她打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眼前人肤色偏白,五官精致,可以说是面如冠玉,他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位了。
“哥!!你回来啦!”褚羡卿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立刻如归巢的乳燕般飞扑入年轻男子的怀中,“我们想死你了!”
褚羡卿口中的“哥”,自然就是褚家第三代长孙,褚羡卿大伯的儿子褚韫庭。他在美国读完书之后就找到了一份非常适合自己的工作,近年来也一直在美国发展,只有过年才有空回趟家,和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褚韫庭温柔地拍了拍妹妹的发顶,语调柔和:“卿卿,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但是你瘦了。”
褚羡卿从褚韫庭怀中出来,兴高采烈地拉着褚韫庭回到屋内。
大概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至亲至爱的时候,褚羡卿才会显露出这般小女孩心性的一面。
“奶奶,韫则!你们看谁回来了 !”
褚韫则和褚老夫人纷纷抬头,眼底先是划过了一瞬间的惊喜,而后转变成了浓浓的喜悦。
“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啊!我还在想你也应该回来了,居然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和我姐还可以去机场接你啊!”
“小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奶奶真是太想你了。”褚老夫人激动地抚上了褚韫庭的脸颊,“瘦了,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啊?怎么如此清瘦?”
“奶奶,韫则,我挺好的,真的。这次没有打招呼就回来,主要是有个特殊原因。”褚韫庭温和地弯了弯眼睛,唇边总是挂着一抹柔软的笑意。
他和褚羡卿、褚韫则姐弟俩不同,他的眉宇间总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气质温润坚韧,是个谦谦公子。而褚羡卿和褚韫则的眉宇之间有一抹无法忽视的英气,这也是他们严肃起来给人距离感的原因之一。
褚羡卿很好奇:“什么特殊原因?”
褚韫则和褚老夫人也看着褚韫庭,等待他的下文。
“我带了女朋友回来。”褚韫庭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丝绯意,他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好,太好了!女朋友人呢?明天除夕一起叫来家里吃团圆饭。”褚老夫人高兴地连说“好”。
“恭喜哥。”褚羡卿微微一笑,衷心祝福。
褚·三人中唯一的单身狗·好酸·韫则:“恭喜哥!!等着见嫂子了。”
褚韫庭望向褚羡卿,眨了眨眼,眸中笑意更盛:“也恭喜卿卿。”
褚羡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突然意识到褚韫庭说的是她和孟世之地事情。
“哥,你虽然人在美国,但是消息也很灵通啊。”
褚老夫人愈发高兴,立刻前去厨房督促阿姨多炒几个好菜,大厅内瞬间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人。
“那当然,妹妹的事情肯定得上心,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的眼光会是如何。”褚韫庭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褚羡卿的脑袋,有些怅然若失,“哎,当年的小哭包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那哥……觉得我眼光怎么样?”褚羡卿在意她所有至亲之人对孟世之的看法。
褚韫庭抿了抿偏淡的薄唇,整个人柔和得如一块温玉。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