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口水而离开了人世,真的有些惋惜,生命诚可贵,但在疫情面前,生命却也是难以预测。都说医生看惯了生死,非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驱动下,我们或将生命看得淡然,这淡然中更多的是尊重。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所有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了徐医生与患者的事情,为之动容。陈静静更是如此,在这天早晨开会的时候说,“现在,我们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身为医护人员,只要记得,在疫情面前,做好我们应该做的,尽最大的能力去抢救每一个徘徊在生死线的病人,这就足够了。”
让张薇薇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个分到自己宿舍的护士,原先就是金银潭医院的,只不过前段时间外出交流学习,现在正好跟随山东驰援武汉的医疗队回来。“你们好呀。”陈莹一进门先是礼貌的给大家打招呼,护士长齐芳跟在后面,“大家都在?”又是一天的结束,刚刚领到爱心礼包的张薇薇等人开心得合不拢嘴,礼包里不仅有口罩、防护服还有卫生巾乃至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东西都领到了吧。”齐芳说着,“来,大家停一停,陈莹,你自己给大家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陈莹,是这医院的护士,也是齐护士长的助理。”
眼前这位落落大方的护士陈莹让大家眼前一亮,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却倒是让张薇薇她们羡慕了起来,“你多大了,看上去好年轻。”
“嘘!你不知道不能随便问女生的年龄?”一边的包文静急忙阻止张薇薇
“没关系的,我今年刚满30岁,这阵子大家一起努力,你们来了很久了吧。”
“二十多天。”李慧笑着说,“姐姐,你看上去太可爱。”
“可爱?”
“不是,和蔼!”
李慧纠正刘冰冰的说法,“听哪去了你。”
“欢迎陈莹!”张薇薇带头鼓掌,大家帮着她整理了床铺,细聊之下这才知道,陈莹来这座医院有八年的时间了,从一毕业就分到了这里,在疫情前,她被院里委派到山东交流学习;疫情发生之后,火速补齐手续便赶往金银潭医院。而接下来相处的日子里,张薇薇发现,陈莹为人和善,而且更善于帮助别人,对待病人就像是亲人一样,张薇薇觉得,比起陈莹,自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病人自己也不想得病,尤其是这次的疫情,他们更多的是想活下去,他们的心里也是焦躁的,我们能做的不仅仅是好好的护理,更重要的是关心他们的内心状态,你们也知道,心理状态的好坏直接影响到病情痊愈的速度。”细细品味陈莹的这句话,让张薇薇有些佩服了,或许这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医者仁心”。
刘爷爷住到隔离病房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但是因为儿子常年在外地工作,这次疫情当前也未能回来。被确诊后的刘爷爷情绪一向消极,这让陈莹伤透了脑筋,因为年老,自己有些不会照顾自己。
陈莹负责给隔离病房的刘爷爷护理,这一天,陈莹像往常一样给刘爷爷擦洗完毕,正要转身的时候,刘爷爷一把拉住她的手,沙哑的说,“别走,别走。”
“爷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此时的刘爷爷刚从重症慢慢恢复,并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点头。
“是不是手有点冷啊,要不要塞到被子里面去。”
刘爷爷再次点点头,陈莹将他的手塞进被子的时候,刘爷爷“倔强”的伸出手,再次拉住了陈莹的手,此时的她明白,刘爷爷想要感谢自己。她也握紧刘爷爷的手,“爷爷,我在呢,你放心,我一直都在。”
咽喉的炎症慢慢消散而去,每当陈莹进入病房的时候,她都会有些撒娇的喊道,“爷爷……我来了。”
“嗳!”刘爷爷精神的回应,这也是她头一回听到刘爷爷的回应
“爷爷你能说话了,炎症下去了吧。”陈莹欣喜,“今天感觉好不好呀。”
“好!”刘爷爷缓慢的抬起手冲她打招呼,想起前几日刘爷爷拉着自己的手,不能说出话,而如今面色也好了很多,她真的很欣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陈莹走到刘爷爷面前,拿着额温计给他量了量体温,“体温下降了,挺好的,爷爷。”
“没有!”依旧是那个眼神,刘爷爷看着她,倍感亲切。
“你知道我是谁吗?”原本以为穿着防护服,刘爷爷会认不出自己,陈莹故意开玩笑道
“你就是一直照顾我的小可爱。”一句话萌化了陈莹的内心,而陈莹在此时才发现,刘爷爷的脸颊挂满了泪水,他是一直强忍着泪水,可见到陈莹的瞬间,他失控了,“爷爷,你怎么哭了?”
“不哭不哭。”陈莹忙给他擦去泪水,“怎么啦?啊?爷爷,你怎么了嘛?”
“一看到你们……就很亲切。”
“不哭不哭啊,爷爷,我们已经好了,你还是很棒的。”看着刘爷爷老泪纵横,陈莹心里也不是滋味,“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啦,一天会比一天好的。”
泪水无休止的落下,陈莹安慰着刘爷爷,泪,却擦不干,轻声的啜泣,心酸。
“真的谢谢你们,你就是我的孙女。”
“对呀,我就是你的小可爱孙女,爷爷,加油,一切会好起来的。”
走出隔离病房后,已是晚上七点,这是陈莹第一天重返岗位,但内心的触动并不是因为这次疫情当前的真情,却是病人对她的依赖,她心里有些沉重,“姐,你的饭,刚热好的。”李慧递给她一盒饭,这是中午的时候陈莹根本没有吃的,忙碌的工作下,她似乎忘却了还有这盒饭。看着蹲坐在地上的护士们,匆忙吃着手中的盒饭,这时的她们已经换上了平常的白色工作服,脱去防护服的那一瞬间是那么轻松,即便是蹲坐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吃着一份份充满爱意的晚餐,也是最美的享受。
“408号病房的那个病人还没有吃饭?你们这里有剩下的盒饭吗?”一位护士匆匆跑来,目光紧紧寻觅着快餐盒饭,陈莹还未打开盒饭,直接递给护士,“来,这个给她吧。”
“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拿过去吧,病人的营养得跟上。”
护士接过盒饭,小跑离开。李慧看着她,“哎?姐,你给病人谁的饭啊。”
“我自己的。”陈莹笑着回答,“不能让病人饿着。”
“你又不吃饭了?”
“我这里还有呢。”李慧原本放心了,但是看着陈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方便面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盒饭,“姐,你要不吃我这个,你这整天吃方便面也不是那回事。”
“你吃你的,过几天你们不是要值夜班吗,提前补充点体力。”
“哎呀!你们在这里啊,累死我了!”是刘冰冰的声音,转眼间,她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不到一会儿,瓶子就见底了。
“你这样喝水不行,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还喝凉的!”李慧担心道
“没事,没事,我这一天没喝水了。”仅仅不到十秒的时间,刘冰冰喝完了一整瓶矿泉水。陈莹在一边啃着方便面,刘冰冰又拿出一瓶水,“来,姐,面干,别噎着。”
“谢谢。”陈莹接过水,盒饭送到了那位不知名的病人手中,他并不知道这一盒盒饭是陈莹让出来的,这几天,陈莹几乎都是如此,自己凑合啃点方便面草草了事。
余温未散尽的盒饭,是医护人员的食粮,而这回的她们,多在于奉献。渴了,因为害怕脱防护服的危险和繁琐,她们悄然忍耐着;饿了,因为盒饭到达了病人的手中,她们悄然忍耐着;困了,因为时不时的紧急救护,她们悄然忍耐着;痛了,因为生理期和营养不均劳累过度,她们依然悄然忍耐着……
为的是什么,我们总以为在这世间呼吸是多么顺畅;而这疫情中,你、我的肺部受着煎熬,她们只是为了让你、我都有一个奢侈而顺畅的呼吸,仅此而已。她们,用自己的方式奉献并透支着那单薄的身体,难以忍住的泪水,悄然落下!
你们,辛苦了。
陈莹的抽屉里塞满了方便面包装袋,并不是她舍不得扔,而是吃完之后要有新的任务,便是回到宿舍享受那仅有几个小时的睡眠。几天的辛苦与心酸,陈静静和齐芳看在眼中,她们虽然是护士长,但是工作任务要比她们重很多。
夜不能眠,陈莹的脑海中回想着白天和刘爷爷对话的情景,她悄悄的转过身,原以为自己白天的坚强会延续,自己却哭了。“可能刘爷爷出院之后,我还会想他吧。”陈莹想着,想着,这短短几天的护理,只言片语之间,她跟刘爷爷已经形成了一股说不出的情谊,护士和病人,我守护你的生命,你负责康复。蹒跚的背影,终有康复的那天,这种依赖更是让我们深思,儿女们,请多给予老人一些陪伴吧。
睡在隔壁床的张薇薇递过一张纸巾,放在陈莹枕边,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陈莹,这张纸巾,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本章节中陈莹、刘爷爷人物故事均为真实改编,已化名。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更多平常事,她们再也普通不过,而当披上战甲的瞬间,赋能!胜似亲人的陪伴,不管是她们之间,还是与患者之间,最为细节的地方,见证最为真实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