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未曾忘却
花清袂2020-04-15 22:333,587

  当那件米色的大衣穿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看着眼前这位名叫李慧的护士,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想起那天的惊心动魄,她真的不相信自己能够被抢救过来,来到医院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郭阿姨忘却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迷迷糊糊中记得护士李慧为了配合医生抢救她的时候而剪破了她的衣服。在家发烧已经有一周的她,难以熬过去,这才拨打了120。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已经迷糊的东倒西歪。

  送到医院之后,是李慧接的诊,“阿姨,您的家人呢,电话号码是多少呀?”

  “我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他们都在外面打工,没有回来,都……好久没回来了,好久……”说着微微闭上眼睛。

  “快,通知抢救。”

  郭阿姨很快就被确诊了肺炎,医院的医护人员也多次到她家中询问周围的邻居,想要得知她儿女的联系方式,但都无果。郭阿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楼上楼下邻居们的关系倒是不错,一听郭阿姨住院了,大家都担心的询问起来,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正是如此了。

  李慧细心的护理了一周,郭阿姨昏迷了四个小时才苏醒,抢救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李慧总觉得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她一个人在病房走廊中思索着:把这位阿姨的衣服剪坏了,她起来会不会怪我呢?这件衣服看上去不便宜,要不要给阿姨买一件?

  笃定之后,她决定给郭阿姨买一件新的衣服,“剪坏衣服很正常的,你还要花这个钱做什么?”在得知李慧要自己花钱给郭阿姨买一件衣服的时候,她也忘记当时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阿姨的儿女都不在身边,现在她生病了,我们都是她的儿女不是吗?新衣服其实不仅仅赔她的衣服,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是她新的开始。”

  没错,这便是新生!每一个来到医院的患者,只要是病情稳定、抢救成功对于他(她)们而言都是新生,在这次疫情中,所有人都希望创造出生命的奇迹。这次的肺炎不同往日,当我们想想在医院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还有那些历经劫难之后重生的病人,我们最应该明白的一点,就是要珍惜现在活着的机会。

  “阿姨,您穿着这衣服还挺合身啊,我还担心大了还是小了。”一句话将郭阿姨的思绪拉回病房,她没有说话,一把将李慧抱住,倒是让李慧有些不好意思,始料未及的拥抱,暖暖的。

  “阿姨,别激动,这样对病情不好的。您还需要在医院住段时间呢,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李慧拍拍郭阿姨的后背,安慰着说道,“我都还不好意思呢,阿姨,当时抢救的时候时间太紧张了,而且阿姨,你的衣服扣好难解,哈哈……”

  如开玩笑一样说着,郭阿姨眼中却噙满泪水,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是你救了我,还给我买了衣服,我的儿子女儿都还没有这样的,你比我的儿子女儿还亲。”郭阿姨说着拉住李慧的手,哽咽了起来,“谢谢你,谢谢你。”

  “好好的就行了,好好的就行了,阿姨。”李慧不好意思的说着

  而当她疲惫的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却是给她准备了惊喜,“生日快乐!”张薇薇带头喊着,刘冰冰捧出一个很简单的蛋糕,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块奶油面包上插着蜡烛,而这,足以珍贵!

  “你们……你们怎么……”

  “是我告诉她们的,慧慧,在这里,在武汉,这个有意义的生日,我们一定要给你过。”护士长陈静静走进来,把门打开,门外那首感人的生日祝福歌缓缓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李慧响起那晚,大家一起在楼道合唱《后来》的时候,这情景倒是与那天很相似。“怎么样,护士长,我的组织能力不错吧。”正说着,陈莹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李慧,“慧慧,生日快乐!”

  依旧是那熟悉的走廊,已然是深夜了,大家打着手机灯,慢慢的摇晃,摇晃……李慧的眼睛湿润了,眼中那点点泪光就像是这熟悉的走廊,星星点点,沉浸的全都是大家的祝福。

  “李慧,生日快乐,武汉加油!武汉加油!”走廊里不同的声音喊着,大家都知道李慧这个名字,又或者对这个名字很陌生,那是因为任何一个白衣天使,她们的名字或许很少有人记住,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孩子!

  “我……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祝福,谢谢大家,谢谢……”李慧走到走廊中间,深深地冲着大家鞠了一躬。

  热闹很快就散去了,这短暂的祝福已然足够。明天又或者今晚,大家有着各自的工作和任务。关上宿舍门的那一刻,李慧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块蛋糕,她都不知道是谁买的,在目前武汉这样的情况下,能买到这样一块蛋糕,真的不容易。

  “我们……我们一起吃吧。”李慧说,看着眼前包括护士长陈静静的这七个人,每个人能吃上一口,就已经不错了。

  大家分吃着这块蛋糕,不,不,奶油面包,“我们都长大了,这次我们来武汉,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为自己庆生,也为武汉打气!”

  “武汉加油!武汉加油!武汉加油!”大家异口同声

  而李慧并不知道,这块奶油面包是郭阿姨送给她的,当她知道李慧的生日之后,主动找到了护士长陈静静。原来她自己就经营一家蛋糕店,因年前停工,店里面所有的蛋糕、面包都已经抢完了。“这块奶油面包是我留给我女儿的,原本她要说回来,我就一直留着,现在说工作忙,再加上疫情,这蛋糕也给我女儿吧。”一个电话,外卖小哥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一趟是为了拿钥匙,一趟是为了取奶油面包,最后一趟是为了送到医院。当他得知,是为了给一位小护士过生日的时候,他爽快的答应了。

  “护士长,您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诉李慧那个丫头,不然她肯定不会要的,看得出来,李慧这孩子是一个朴素吃苦的人。”

  护士长陈静静答应了,看着大家吃完了奶油面包,陈静静倒有些感触,“我之前在海军医院,基本都是严格的纪律化。你们虽然是驰援武汉的孩子,但你们一定是我带出来最让我骄傲的孩子!”

  陈静静从她们身上看到了责任和付出还有那逐渐长大的热忱之心,我们纵观整个抗疫一线,像张薇薇、刘冰冰、李慧、包文静、央金还有陈莹这样的孩子,不止她们,在每一个角落,我们都能看到她们的身影。这白衣执甲的样子,这白衣执甲之下,却是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郭阿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闺女,生日快乐!”此刻,她早已把李慧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这几天的照顾她看在眼里,想想在外的儿女,这几天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不禁有些心寒:或许是在忙吧,或许也感染了,或许,或许,或许这就是一位母亲的心,时刻暖着,而我们做儿女的,千万不要让她们寒了心。我们奔波于事业,未曾忘却的是亲情还是事业,李慧与郭阿姨相处的这几天,她们之间已然未曾忘却,那种牵挂,那种托付!

  之后的一周时间,李慧被调去了别的病区,郭阿姨觉得很孤单,心里总是空唠唠的。她有些想念这个孩子,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李慧。

  深夜走进病房的护士长陈静静扭开灯,看着郭阿姨瞪大眼睛丝毫没有睡意,“大姐,这几天就换别的护士照顾你,李慧调到别的病区了。这都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怎么会被调走?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她可是一个好孩子啊。”

  “大姐,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做的挺好的。别的病区来了一批患者,那里更需要她。”

  “一定要小心,你们一定要小心啊。”郭阿姨对李慧的不舍,陈静静看在眼中,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在家里烧了一个星期,来到医院之后烧还没有退,烧到39°4、39°8,我来医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带,我真的想不到我还能活着。那孩子剪坏了我的衣服……你说剪坏就剪坏了,她……她还给我买了一件,那几天她照顾我的时候,我缺什么东西她就给我弄什么东西,我想着我一定要好起来,你们这么努力的都是为了什么,你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们啊。我心情好起来了,我看着她给我买的衣服,她站在我面前……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可……可她又不是我的女儿,这几天都没看到她了,我真的很想她。我跟她连个像都没照,我就想做个纪念,护士长,我求求你,让她有机会来看看我吧,看看她能不能回来,我真的不想等到我出院的时候,我……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真害怕,会忘记她……”

  这积压许久的情绪,郭阿姨说了很多,护士长陈静静自信的告诉她,“大姐,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她只是暂时调去了病区,她……”

  再打算往下说,一看郭阿姨已经睡着了,她轻微的鼾声,陈静静悄悄退出了病房。

  患者对于医生的依赖,在这场疫情中,我们看到郭阿姨对于李慧的依赖,其实更是让我们深思的是:儿女不在身边,孤独的老人已然被孤独所吞噬,她(他)们渴望陪伴,渴望在这孤独中找寻那一丝的亲情,其实这是可悲的。

  年迈的父母,忙于拼搏的子女,原本仅仅是亲情层面的,却在这疫情、在这医院中把这些问题全然展示了出来,我们感谢一线的抗疫医护人员,更要说一句:爸、妈,您还好吗?

  亲情、感情,愿我们都——未曾忘却。

  郭阿姨,你们从未曾忘却,即便年华流转,也依旧铭记彼此。

  (本章节中郭阿姨和李慧情节为真实事件改编,已化名。陪伴的背后是无尽的苍凉,寄托于医护人员的爱,更是源于内心的孤独,医生和患者之间的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胜似亲情!)

继续阅读:第41章 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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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江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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