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封印感受到血气的污染，牵引出龙神的心头血，纯金的血液被吸引而出，带着腥甜的气息。
龙神感受着剜心刺骨的疼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狐狸终于有了动静，早已脱离束缚的身体有些僵硬地将他拥在怀里。
原来，这就是拥抱的感觉。
很暖。
他笑了笑，道：“你被天道封印了这么久，法力怕是连个凡人都打不死，哪里还有能力阻拦我想做的事。我想救你，你想拦也拦不住…”笑容有一点点委婉，还有一点点料峭。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龙神的脸，“若能在你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丢了这条性命又何妨？现在封印已破，你大可以不必管我，独自离开……”
“你！！！”
龙神虚弱地笑了笑，勉强提起气力道：“得了我的心头血，你可就跑不了了……”
话未说完，声音慢慢消失……
然后视线渐渐黑暗，直到意识的沉沦，耳边还有细弱的话语声，似乎是狐狸不满的低语。
这下子，那只狐狸才是想逃也逃不了。
“蠢材！”狐狸低骂了一声，手上微弱的妖力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龙神的心口输送，试图止住流出的血液……
但毫无作用。
彩色的光芒在山洞中大放异彩，与龙神胸口相同的地方，狐狸的胸口也多出一道伤口，九彩的血液被他用力量从心口强行牵扯出来，化作一丝纤细的血线流进龙神的心口，缓慢地进行修补。
他赠之以情，他便还之以命。
半个时辰后，狐狸有些焦躁地啐道，“不是说是天道的代言人吗？怎么生命力这般脆弱，连醒也醒不过来。”
九尾天狐的心头血，可以滋养仙身，一滴便可使神识恢复，两滴便可温稳神魄，三滴可使命定者往复回生。
他知道他是他的命定之人，可他不愿意让他陷入危险，只是想在死之前能在梦中见他一面。
但他没有想到他能凭借着梦中的记忆寻到他，将他从天道的封印中救出来。
“真是没用！”狐狸又骂了一声，不知是说他自己，还是说他怀中的人。
“天道啊！”
呵呵……
残忍而微弱的笑声缥缈在虚空中，渐渐幻灭。
白柒咽了咽口水，目光移向空中，仿若自言自语般，“这么大的秘密，让我知道真的好吗？”
虽说他一向也看不起天道，可能是因为天道与他的磁场不合，也可能是因为天道太过无情，让他很不舒服。
但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知道天道这么大的秘密？
该不会被灭口吧？
白柒瞬间有点后悔接受这份大礼，他现在的力量可不足以跟天道对抗。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波动，似若有人在轻声地回应。
白柒顿住，他听懂了，生命之树说的是：这是受人所托，特意嘱咐了留给他的。
有没有搞错？
那什么龙神九尾天狐出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如此一想，白柒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暗处隐藏的线索已经快要浮现，只差一点。
在流世的古书籍与传说中，显然并没有龙神与九尾天狐这两大人物，是被天道刻意隐藏，还是他们消失得太干净……还是，他们根本就还存于世间。
生命之树一路指引他至此，莫非是因为他同样是九尾，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九尾天狐？
混乱的思绪渐渐充满了白柒的脑海，那狐狸的身影与龙神的决绝，都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挥去。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那只九尾天狐，那现在发生的一切算什么？他真的还是他吗？
眼前的梦境被幻灭，白柒的身形出现在生命之树的前面，堪堪稳住便被苍霁拥入怀里，“哥哥！”
“我不是…我不是…”白柒慌乱地将苍霁推开，他不该和任何人有因果，不该和任何人有关联，他应该一个人，一个人……
苍霁没说话。
白柒一下子推开他，向后跃出数丈，“……我不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
说他不是他自己吗？
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
白柒卡住了，苍霁慢慢走过来，朝他伸出一只手，试图稳住他的心神，“哥哥，你，先冷静。”
他不知道白柒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他刚才只是听到了白柒的崩溃，向前一步便被一阵强烈的白光吸引，再回过神来时，便出现在白柒的身边。
但现在的白柒，心神乱了。
他连眼前的人是真是假都不曾分辨清楚，便急着将人推开想要逃离，可是温暖的胸怀将他禁锢，他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
“哥哥，没事。”苍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若山间之清泉，脆磬柔和。
白柒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都稀里哗啦的，最终，泄了气般地瘫软在苍霁的怀里，放弃了挣扎。
“哥哥，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苍霁轻轻安慰着他，生怕他想不通又开始逃离。
落花流动，不知隐藏了多久的红色缘结出现在苍霁左手的食指上，数不可查地微微抽动了两下。
与此同时，白柒右手的食指上也多出一道红色缘结的痕迹，与苍霁的那道红色缘结隐隐相印。
白柒怔了好一会儿，才缓慢慢呢喃道：“可是，可是……如果我不是我了……”
话未说完，便被苍霁打断，声音柔和道：“你就是你自己，不会是其他的任何人。”
白柒瞳孔微凝，迷茫地跟着他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我自己，不会是任何人。”
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眸中渐渐坚定，他不能被误导，他都活了好几百年了，虽说这妖位是白捡的，可这几百年的阅历却也不是白来的，每一件事他都亲自经历过，他是真实存在过的。
不管是长安城的临江仙还是苍霁的存在，无一不在昭告着他的真实存在，他不会是任何人。
半响，白柒在苍霁的安抚下渐渐回拢心神，生命之树消失，他从不曾离开生命之树。
原来是苍霁进入了生命之树。
白柒眸光微暗，语气平板地说道：“你，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