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若是没有人来探查,那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但这人,来的太快。
白柒刚稳住云方舟,身上的体力都还未恢复,那人便忽然出现在盛山虞面前,他连救都来不及救,更何况那人还藏匿着气息。
可怜盛山虞,白修了这么多年的五色神光,人家都已经把他举在他脖子上了,他却还一无所知,实在是可怜。
尤幸,他的脑子实在直得好玩,白柒当机立断变了语调开始悲愤万分,他竟然真的能给出正常的反应,刚好对上白柒的戏。
白柒大闹一场痴情狐狸负心孔雀的烂尾故事,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争取盛山虞活命的机会,顺便表达一下他们真的没有恶意。
再看那人的样子,应该不会再认为他们是故意闯进此地的吧?
白柒在心里打鼓,却得不出个答案。
虽说那人要白柒几人随他离开,但应苍霁的要求,白柒身体虚弱,必须得吃些东西再把药喝了才能离开。
苍霁平平淡淡说出这个要求时,白柒差点被他吓得一命呜呼。
俗话都说,这无知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虽然能确定此处就是上墟,也能确定生存的族群与狐族有关,但却也有两种可能,这小世界中的族群若不是狐族,便肯定是狐族的敌人。
否则这树绝不会如此奇异,落花能为他恢复身上的妖力,树亦在缓慢滋养他的身体,越靠近这树,他这感受便越强。
至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他目前尚未发现。
只是琢磨着,若是真的激怒了那人,真打起来,一个、两个、再加他一个,整整三个拖油瓶,他实在担心苍霁应付不来。
人家那扯开嗓子一吼,背后还不知隐藏了多少高手!
但让白柒想不到的是,那人竟然答应了,答应之余,还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想要参观一下这船的构造,并且点名让盛山虞带路。
白柒大手一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船除了能在天上飞,还飞得速度略快些,也实在没有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但思考到盛山虞的脑子太直不懂转弯,白柒略有些担心,在他多番纠结仍然放不下那颗心后,他终于决定也跟了上去,万一有什么问题,他也能辩解一二。
于是乎,白柒就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地跟在那人与盛山虞的身后,手中端着碗羹汤,苍霁也跟在身旁。
片刻之后……
白柒这番理直气壮的气势,在观看到正正一个房间的炸弹火药后,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游离到苍霁的跟前,扭曲的面目表情都无法言明他的震惊,每一寸肌肤的勉为其难都在愤怒地呐喊:这船上有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不告诉我?
苍霁淡然的笑了一下,微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有些无奈:他就是想说,白柒也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啊!头一回吐得稀里哗啦,第二回睡得一塌糊涂,哪里来得及带着他四处乱逛。
事实上,云方舟原本就是自主攻击加防守类型的灵器,他的上一任主人是走修罗道的圣者,唯一一个不以杀戮为乐的修罗道圣,也是死的最快的一位修罗者——聂方。
他死在暗网天字号金牌杀手龙柒的手下,也是龙柒从银牌杀手升级为金牌杀手的关键人物,多少次依靠着云方舟死里逃生。
生于云方,亦死于云方。
在苍霁手中它也只是纯粹的代步工具,他知云方舟有奇用,但不过一死物,纵使造化精巧,也是死物,索性连多余的心神都不愿分它半分。
白柒叹了一口气,再无他话。
两人无声的交流就此结束。
那人倒是对那堆火药十分感兴趣,一触一碰渍渍称奇,直道凡人头脑精妙,竟然连如此灵巧且杀伤力大的东西都能够制作出来,实在是妖族可望而不可及。
白柒双唇轻动,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点什么,考虑到此时的处境,闭嘴了。
如此一来,平时话最多的白柒一言不发,苍霁神色平平淡淡,却也绝不多言,解决那人疑惑的苦差,便落在了盛山虞身上。
可怜的娃儿!
白柒也仅此心疼了一句,然后便再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的眼睛、大脑、身体,都被下一个房间的东西吸引过去。
这…这是……
白柒眼睛瞪圆,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没有落得个出丑的下场,可惊讶还是难以掩盖。
只见房中有如蛇蝎丛林,万蛊天堂,房不似房,更似一个被豢养的小空间。
房间是绿色的,荆棘遍布,充满了孕育生命的气息;地板却是血红的,被鲜血沾染得诡异气味,让蛊虫也开始诡异的狂欢,骨肉便是它们的养分,散发出的味道让人如梦如幻。
白柒的脸色阴沉起来,如果他没有闻错,那分明是人血的味道。
那源远流动的血液,永不停歇,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蛊虫的交舞,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绿叶,也在源源不断地缔结出血肉的果实,仿佛一场恶魔的极乐。
盛山虞脸上的血色刷一下便变得苍白,感受着房内传出的刺鼻诡异味道,脸色再由白转青,青白交错,已经忍到了极限。
苍霁神色也复杂至极,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位头脑出了名聪明的道圣,竟然会留下这样财产,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
万血珠的炼制阴狠歹毒,每炼制一颗便需要耗费数万种不同生灵的心头血;还有一种方法便是收取数万凡人的心头之血,也能将万血珠炼制出来。
可这房内所拥万血珠之数不下一万,也不知多少无辜生灵惨遭毒手,怪不得暗网刺杀榜上,有人花了高价买他的命。
他冷漠,但他却不嗜血,这东西的存在,实在是……鸡肋。
那人眉间微皱,有些奇怪于几人的反应,好奇道:“这船不是你们的吗?”
“是…是我们的,但是…但是……”
盛山虞吞吞吐吐半响,脸色依旧青得厉害,竟然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白柒接过话去回道:“这船是半路上抢的,刚学会用没几天便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哦?”
那人的手指勾过耳边的黑发,轻笑道:“这船,还是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