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神光的功法，他不能给。
可是苍霁，他也不能放走。
两人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默了半响，苍霁先叹了一口气，既然不愿意交出功法，那就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好了。
然后下一刻，盛山虞便被寒水浇了个透心凉。
苍霁一脸平淡地把盛山虞丢进水中，脚下凭空多出一柄飞剑，踏波前进，围绕在盛山虞身边，以保证他不会被因为出现的危险而失去性命。
但意料之外，那日的水龙并不曾出现。
苍霁目光凝视着幽蓝的水面，仿佛想要将其看穿一般，盛山虞的救命声在他耳边回荡，但他无动于衷。
快了………
云层变厚，雷声轰鸣。
以浑水为局，漆黑的水线在浑浊的水面上形成一副庞大的棋局。
苍霁随意地瞥了一眼，以棋局为入口，这古往今来不知道成了多少隐世高人的做法，但棋局是死的，人是活的。
也就是如此随意的一眼，他的心神几乎动摇，被棋盘的世界笼罩。
他看见双方在交锋。
一方极力算计，几乎被气势给压迫得抬不起头来，另一方却只是随意的移动棋子，便有一股天地浩然之气出现。
任你如何变化，对方都能以力破巧，都赢得堂堂正正。
这个人继续落下一枚棋子。
“吧嗒…”
白子包围了黑子，作为失败的一方，黑子发出绝望的怒吼。
即便是苍霁不在身处其中，却也能从棋子中感受到灰心丧气的死意，无力回天。
本就沸腾的水面热气四溢，咕咚着愤怒的水泡却冻得人通体发寒，身处水中的盛山虞被逼得五色神光闪现，五种颜色的光芒迅速流淌在他的身上，抵抗着水中的寒冷。
但，毫无用处。
盛山虞脸上的冰霜足以说明水面的温度，很低……低得可怕，连睫毛也染了霜珠，零零落落挂在长翘的睫毛上，欲落不落。
与周围沸腾的热气十分格格不入。
苍霁皱了皱眉，面色平淡地用剑将盛山虞从水面上提出来，纯净的火灵之气灌输到他的身体中，驱退了寒意。
残留的棋局还在，没有刚才那般汹涌波涛的危险，却平静得吸引心神。
苍霁隐约间能感受到两方实力的平均，相差的却是心境上的修为，但真正让他感到惊心动魄的是那个人，他极力去看清楚的，却只能看到那双古朴至极的双眸。
这一眼，像是看到了日月星辰，荒国叛乱下的宁静。
端的是御者之姿。
但也仅此一眼，便已是妙用无穷。
苍霁的身体微晃，心神受创，眼神却在微微黯淡后便发亮起来。
眼前的水面还是水面，看云是云，看水是水，看人亦是人。
可是，水面上残留的棋局却已经消失，平静异常的水面让他感觉刚才所见皆如同幻觉一般。
但苍霁不相信那只是幻觉。
云暮落下，本该是沉沉光辉，却都已经被中央的那一片金色所替代。
这是苍霁第二次显露真身。
体长数十丈的金光直接去禁空机制互相抵抗，流光溢彩的龙鳞每一片都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节奏一致的挥动下形成一片自动防御的网线，禁空的法制再不能奈何苍霁半分。
盛山虞依旧立在苍霁给他的那把剑上，上不移动半分，下不降落半寸，连周围左右……都不曾有过丝毫偏颇。
他不是不想动……但他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苍霁锋利的龙爪与他的脸颊擦脸而过，就连身上溢出的金光都灼烧得让他透不过气来。
消隐的棋局被苍霁逼得再次显现了出来，杀机突显。
头一次，是教导后辈，此地不得擅闯，表明了厉害，这是属于一代帝王的气度。
但第二次，却是不容。
无法容忍一个无知小辈在自己的头上撒野，也是无法容忍上位之力比自己还要强大的能者直接压迫上门……无论是哪一种，突然出现的滔天杀意，都让盛山虞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此地的主人被惹毛了。
苍霁丝毫不在意那死物的心情如何，金龙之上，利爪破空，禁空机制彻底被粉碎，连鹅毛都能在空中轻得肆意挥舞。
下一步，是那片水。
没有那一片水会在沸腾中保持寒冷，他的心已经无法继续再平静下去。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将水面上沸腾的波涛平静下去，隐约间有有黑色的深洞将要呼之欲出……金龙脸上出现一道人性化的讽刺，利爪之下，是万物的破灭。
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之对抗。
“前辈，我们是不是应该躲…躲一下。”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们是不是应该快点逃跑，但是目光飘移正好对上那颗庞大的龙头，两只如日月縆升般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话锋一转，硬生生地改成了躲。
但无论是逃还是躲，却也着实算不得委婉。
苍霁连想都没想便一爪把他拍到了水面上，带着这么一只拖油瓶，实在是太拖沓了。
意料中的棋局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口宏大的吸引力满满从水面的沸腾中现身，先是一个黑点，然后随着水面的沸腾迅速阔大。
整只黑点如同眼睛的瞳孔，忽然扩大般的漆黑将浑水排斥到另一边，是土壤的温度更像是冰层的寒冷，吸引着盘旋在天的真龙往里下降。
苍霁寒冷如水的眸中现出寒意，等的就是这一步，不入危险中，如何能得前往之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冲进那方黑洞里。
临消失时，还不忘用意念将动弹不得的盛山虞带走。
他身上有白柒需要的东西，还需得好好保护才是。
盛山虞心中无声的呐喊，前辈，您对我的厚爱，我实在承受不来。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点小用，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魂归六道之外，连到地府报道的路都寻不着。
往里下降，是绝对的黑暗。
短暂的平静之后，浑水有过片刻的混乱，然后平静过后，是数之无尽的沸腾，如同刚才的事儿并未发生过一般。
远远望去，红尘与浑水形成一道诡异的眼眸，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