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你早干嘛去了？”
玉绝尘怔住，神色竟然迷茫起来。
他早些时候在干什么？
在思考白柒的容貌，在求取自己的收藏，可他唯独没有想过玉玲珑……连两个人的安排，也是放在了此事之后。
见玉绝尘有反应，白柒的话继续连番攻击，肆意地揭开白柒隐瞒在心底的伤口，声音平静道：“他说不用负责，那你就真的以为是兄弟之情吗？”
玉绝尘：“我……”脚步后退几步，顿在原地，微微颤抖起来。
白柒一边眉头挑起，勾起唇，残忍地说道：“所以你就能拿着他的喜欢，肆意妄为了？”
“我没有。”玉绝尘吼道，脚步更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上墙壁，退无可退……才无可奈何地渐渐将身体滑落下来，口中还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没有…”
他只是想着一辈子那么长，两个人能够拥有很多在一起的时光，实在不必要纠结于眼前的分分刻刻。
可是他却没想到，一辈子……真的很短。
他一念转瞬间，一辈子……便已经从他的手中流失了。
白柒见玉绝尘的精神已经被他刺激到了极致，这番发泄出来便会好很多，便斜眸对身旁人淡淡道：“行了，你去安慰安慰他。”
盛山虞环顾四周一圈，确定白柒周围除了自己便是苍霁，而苍霁神色平淡并不像是打算接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莫名其妙道：“我？？”
这种安慰人的事儿，怎么也不应该由他来干啊！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安慰过别人呢！
白柒抬眸看着他，笑意模糊，却显见凉薄，“呵，难不成是我？”
下一刻，盛山虞便感受到白柒身旁，来自苍霁关怀的目光，他瞬间义正言辞道：“不必了，如此小事还是不要麻烦白公子了，我虽说修为甚弱但说话这项本事儿还是拿得出手的。”
对于盛山虞盲目的自信，白柒只是点头一笑了之。
他无所谓盛山虞这说话的本事儿如何，让他去……只是因为此地唯独只有他身份合适罢了，又考虑到玉绝尘独特的收藏癖……他希望盛山虞这位身份特别的收藏品，能够去好好安抚一下他的主人。
然而，白柒真个儿是想破天都没想到，盛山虞蹭蹭蹭跑过去的头一句话，便是：“那个，我来当你的收藏品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心了？”
白柒：“……”
心头忽然有口腥甜涌动，上不来下不去的，憋屈得很。
玉绝尘显然也被盛山虞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自个儿这一番狼狈样不知该躲还是该迎面直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连多余的目光都不肯分给盛山虞一丝。
他忽然想回大海了。
如果当初没有救白柒，说不定他和玉玲珑此时还好好的在渊海生活着，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阴阳相隔的结果。
但万事……没有如果。
玉玲珑的话忽然在他的心头闪过，他以为他是他的束缚，其实他才是他的解脱啊！
一刹那间，玉绝尘有如守得云开见月明，眼前的迷雾困惑都被剥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的气息也内敛了几分。
蹲在他身旁的盛山虞感触是最深的，几乎在一瞬间，玉绝尘整个人气势都发生了十二分变化。
盛山虞笑意升起，自己果然没有辜负公子的重托，他在语言方面……果然有独特的天赋。
然而，下一刻……玉绝尘便抛弃了他这个绝佳的收藏品不管不顾了，起身直接越过他朝白柒走去，垂手敛身道，“谢谢你！”
他没有说的全话是：谢谢你，骂醒了我。
否则他不知该困顿自己到何时何刻，玉玲珑为何会选择在这时候带他出渊海，纵然白柒面貌有异，但若是深究下来实在没有出来的必要。
唯一的解释便是：玉玲珑想给他自由。
他是很多年前到达渊海的，至于具体的多少年……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无意间闯入渊海，被玉玲珑所救。
后来玉玲珑说他年岁小些，便称呼他为兄长，于是这一来二去……两人便也一同生活了许多年。
他热爱自由、他不喜束缚、他喜欢遨游四海、他喜欢收集一切美丽的事物……他都知道，所以玉玲珑在找机会，找一个能让玉绝尘离开的机会。
机会，他找到了。
可是玉绝尘身边的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白柒笑着点点头，玉绝尘能自己想通是最好，否则他才是那个真正难办的人，承了玉玲珑那么大的恩德，若是连他喜欢的人都照看不好，那他也真是太没用了。
此时，墙角落里一道孤独寂寞冷的小小身影正蹲在地上涂画圈圈，口中嘟嘟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凑近一听，才清楚得到……
“没脑子的鱼，连谁陪得你都不知道吗？”
白柒：“……”
顿了片刻，地上多了两道坑坑洼洼的圆圈印子，盛山虞气闷的声音继续传来，“眼睛是不是都长屁股墩上了！”
默了，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白柒笑意扬起，阴森森地凑近盛山虞耳边柔声道：“我看你眼睛才长屁股墩上去了。”
温热的气息直接穿过盛山虞的发根袭击在颈间，一股毛骨悚然的肉麻之感席卷全身，盛山虞僵硬地转过头，对上笑意更盛的白柒，畏畏缩缩地道出一个事实：“公子，若是我眼睛长到了屁股墩上，那此时您将面对的岂不是恶臭之地，为了公子能保持高洁在上的脱尘姿态，我觉得眼睛还是不长在屁股墩上比较好。”
白柒的脸色黑了下来。
盛山虞虽说得十分诚恳，连连话都举例得有理有据，可是他不高兴。
什么叫此时他面对的将是恶臭之地？
把他当什么人了？
他白袖一甩，转身往苍霁的方向走去，后面一声惨叫……白柒一脚把盛山虞踢了个脑袋着地，乱议他的作为，可是会有惩罚的。
临了了，白柒的声音还远远地传来一句，“小盛公子，你好呀！”
隔着老远，苍霁都能感受他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