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亦是如此,心魔虽长了与苍霁一般相同的外貌,却是白柒的心魔,同时也继承了白柒的执念,这份执念却是对苍霁的执念。
这一来二去的混乱,心魔虽然对白柒有宠溺温柔,却也只是建立在想要夺舍白柒的存在之上,他想要代替白柒而生,自然也碰不了白柒。
否则白柒也不会突发奇想地找东西给心魔补身体。
而且,根据苍霁的推测,那东西白柒应该寻到了好长时间,只是碍于没有机会让心魔食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白柒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来了。
一夜过去………
翌日竹林之中。
白柒双眼放空,坐在一根竹梢上,风吹动着白色的衣衫,竹梢也随之上下飞落。
若是单看背影,那真个儿是货真价实涩人心动的美人儿,可再靠近十步以内的范围,便能够发现白柒身上忽喜忽悲的气息。
某道白色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白柒靠近。
两丈,一丈。
眼看着整个人都要贴近过去。
白柒头也没回地说道:“想活命就别过来,我在思考人生。”
苍霁笑出了声。
他倒还从未见过白柒这番惆怅的模样,心中一动,眸中柔色更甚,不知从哪儿搬出来个凳子,正巧儿坐在白柒的身边。
看情况,他今日是不用担心心魔的捣乱了。
一想及此,苍霁的双眼便弯成了月牙,声音柔软又稚嫩,“楼主大人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如说出来我替你参考参考。”
白柒的神色却是立刻阴沉了,冷冷道:“你这是打算看我的笑话?”
“不是,有楼主可赏,又何在乎笑话?”
白柒被他这故意的撩拨气羞了脸色,他可是名有夫之夫,怎可对他人有非分之想?所以他衣袖一挥,便将苍霁打出了五里开外。
若是因为竹林地皮狭窄,白柒还能够将他再往外打些,但念着他这身肉骨弱的凡人体魄,他便也只是轻轻一挥。
所幸,这具身体命大,否则苍霁毫不怀疑自个儿能被白柒给扇死,他如今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
白柒正好将苍霁挥落于河流之中,借助于河流短暂的缓冲力,苍霁好歹没把自己折腾个半死。
因为他与白柒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擅水。
这件事连白柒都不曾知道。
毕竟当初在后山做体检时,苍霁的检查结果是五行皆空,就是说他的力量并不属于五行之内,所以才会检测出那样的结果。
苍霁的水遁之法是在白柒沉睡时修行的。
那时白柒日日夜夜陷入沉睡之中,苍霁的记忆却在慢慢地苏醒起来,对于五行之力的开启之法也得于领悟,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在天机阁中获得金牌天字杀手的地位。
他有很多白柒不曾知道的事情,可心魔所化的自身却是依靠着白柒的记忆所化,这就是苍霁的倚仗。
软风拂过,微不可闻地掺杂了一丝冷梅花香,苍霁知道是谁的到来,却只当毫无发觉地开始捕鱼。
好端端落水一场,若是一捞点回报那也实在太对不起这具身体了。
苍霁捕鱼的功夫也极好,不消片刻便捉住了两头肥鱼扔在草地上,上岸后装模作样地歇了口气才开始清理肥鱼。
在竹梢上,白柒不知不觉地落在那里,吊着双脚,衣摆落在苍霁的肩上。
苍霁当做无知无觉,白柒便也不会开口去提醒,只是将视线落在苍霁身上,看着他井井有条地处理肥鱼,一丝不苟的神情惹人怜惜。
他还是头回见有人杀鱼竟然能处理得这般好看。
白柒也是这时才发现,这人若是就这么放在竹林里,实在是可惜了。
昨日的情形虽然是他亲眼所见,但他却实在不敢相信自家夫郎会这么容易地被他人打倒,连法力都不曾使用,只是简单的纯武力对抗。
虽然他不知道两人发起冲突的原因是为何,但他的疑惑胜过一切。他不是个多疑的人,可若是将真相都扭曲得不像个话来,那他也再不能去怀疑。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段时间以来自家夫郎并没有碰过他。
这十分地不符合常理。
情趣的撩拨虽然存在,可哪怕是自己在床上不留余力的挑逗,自家夫郎却也还是心静如水,总是有很多理由去拒绝。
这些想法,他都想过,可是他不愿意去深究。
白柒这短暂的片刻出神,草地上的苍霁便已经将鱼烤了个半熟,也不知苍霁是从哪里寻来的调料,分明看着那鱼并不曾有什么特别,可却香得勾人。
他的视线顺着香味往下移动,竹梢也不知不觉被他压得更低,他与苍霁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火候从高转低,最后用小火来慢慢细烤,烤鱼的香味散布开来白柒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被全勾了过去。
“啪嗒”一声,那根被风迎来飞起又落下的竹子,终于不负众望地被白柒给压断了。
白柒的脸色涨成一块紫薯。
在一个小辈面前丢这番大的脸面,实在是太可耻了些,歪念之下,白柒甚至都开始考虑杀苍霁灭口了。
这小子,实在是知道得太多了些。
苍霁不留痕迹地掩下笑意,声音稚嫩又柔软道:“楼主要一起吗?”
这具身体容貌及年龄上的优势,被苍霁发挥了个极致,他那番眉眼弯弯抬鱼欢笑的样子,白柒不可避免地再次被吸引了注意。
不是被苍霁吸引了注意,而是被那鱼的香味吸引了过去。
怎么会有人将烤鱼做得这般香腻?
仿佛是被故意激发出来的香味一般,老老实实被烤好吹凉,就等待着白柒的宠幸一般。
但白柒却从不是个屈匿于凡俗脸面中的人,虽说他成了情祖之后是该注意些脸面,可是他向来是肆意习惯了,他想做的不想做的,没人能够强迫得了他。
“既然你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柒款款悠悠地坐在属于苍霁的小凳子上,凳子略小,存放他这具几百年的身子有些勉为其难地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