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等冷水将白柒的头脑淹个通透,便听得上方一声沉闷的水响。
忽然之间,他眼前便被大片莹润的白色所覆盖,乌黑缭绕的发丝覆盖了他的整个视线,与银发混乱地搅和在一处,水花和气泡也咚咚咚地密集起来,便再也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
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这般熟悉?
白柒眨了眨眼,奋力地拨开了缠绵在一起的黑白发丝,还有那一串串咕噜噜的水晶泡泡,便寻到了一双瘦弱却有力的双手。
等等,这事情的发展为何会如此熟悉?
然而,这现实却来不及让白柒多想。
下一刻,这柔软温暖的事物便封住了他的唇,随之而来的还有温热的气息直顶脑海。
刹那间,白柒双眼睁大。
坦白说,他这辈子虽说风流无数债,可是真正的债务头主儿也只有苍霁一人罢了。
但他却没想到自个儿这临了之际,竟然还能够平白白让他人给亲薄了一番,那些个百年之岁,也真个儿是白活了。
可他这人也是有骨气的,刚才的慌乱让他来不及将人推开,此时道缓过力来便立刻在水下手忙脚乱地乱推,也不知是想要了对方的命,还是想真丢了自个儿的命。
然而这一通的奋力慌乱,却没想到结果却是自个儿咕噜咕噜地呛了好几口水,这在水下可是大忌讳。
白柒那番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精神力,终于是给他折腾得不剩下一丝一毫。
于是,对方将他的腰搂得更紧,二人也贴得更近,白柒那双多余乱推的手,也终于被对方牢牢实实地压在胸口,动弹不得,双唇亦是被牢牢地封住,不留有一丝余地,吻得也更深,温热的气流从对方身体间传来,白柒身上也终于有恢复的力气。
直到此时,白柒才算是彻底的懵住。
这人……这人也实在太大胆了些。
可对方的味道却是如此的熟悉,让白柒慌乱的头脑终于得到一丝慰藉。仔细感受下,白柒才发现这具身体真的很瘦,紧贴的拥抱让他能够实质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肋骨根根分明,似乎全身下来都没有多少肉。
正是因此,白柒却忍不住纳闷道,这人长得这般瘦弱,是哪里来的力气来将自己牢牢困实。
此时的他也意识到对方是在救他,连动也不敢多动了,生怕一不小心便将对方给弄伤了
毕竟,他这具几百年的好身体,力气可真个儿不是盖的。
对方发现白柒已经恢复神智后,便不再纠缠于水中,而是带着他奋力往上游,白柒只得乖乖得听他指挥,不敢乱动却也不敢使出太多力气,生怕给对方造成麻烦。
然而,白柒与对方的力气似乎都不算太好。
待将要游至河岸时,两人的速度却越来越慢,白柒有心帮忙却又不知该从何入手,眼看着两人的身体渐渐往河底落下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流湍急又冰冷,不消片刻,两人的身体便彻底不动了,那人仿佛脱力一般,沉水的速度比白柒还快,白柒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怨天怼地却也没办法解救分毫,只得随着对方一起沉沦下去。
这两人一边往下沉时,对方微弱的力气却还想要将白柒往上推,奈何他力气不允许,白柒的重量更不允许,两人只得乖乖往下沉去。
正达关键时候时,那人怀里忽然明晃晃地溜出一个透明珠子,刚好落在白柒与那人的中间,发丝混乱之下,白柒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是他在临江仙门口捡到的那小孩。
造孽啊!
这临到头来拖累他人一场,但他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谓是没良心到了极点,连白柒自己都被自个儿这番忘恩的行为所引得唾弃。
然避水珠已出,未等白柒吩咐,便自行覆盖于他身上将周边席卷而来的冷水一并退出,白柒瞬间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几个通透,如同在陆地走路一般地轻松。
可是,自个儿怀里那人呢?
避水珠这屏蔽一切的功能有好有坏,它灵智又实在不高,也不知白柒是否要救那人,只能感受到白柒心中对那人的警惕之意。
所以,那人显然就不在避水的范围之内。
白柒差点被避水珠气得吐血,这两个人都抱在一起了它竟然还费尽力气的去只救一人,这图的是啥?
是蠢还是傻?
话到这里,避水珠也终于明白了白柒的意思,原来他是想救那人的,所以他这番连想都没再多想,眼疾手快地给苍霁套了个避水球球,一脸欣喜的等待白柒的表扬。
白柒:“……”
真不知自个儿这是该哭还是该笑,缘于避水珠,结于避水珠,都是劫啊!
此刻珠主二人的心灵通透后,白柒终于有能力将苍霁从水中救出去,这肥鱼啊……看来今儿个是吃不上了。
苍霁的凡人之躯在水中呆的时间太长,又因着原本的身体柔弱还未曾恢复过来,与白柒在水中搅和的时间太久,身体终于支撑不过去才晕了过去。
不过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避水珠能给白柒带来帮助,以白柒的性子也不应该将自个儿扔在水里不管不顾,所以他真的是很称职的晕了过去。
作为一名合格的凡人,他实在不宜太过强大。
此时碧绿的草地上多出两道白色的身影,白柒两人带上来后想也未曾多想地便直接照头开始给对方做人工呼吸。
好歹也是救他一命的恩人,虽说在自己的捣乱之下没有救成功,但白柒却也绝对不允许对方救这么没了性命。
反正就一小孩,被长辈亲一下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话儿白柒怎么觉得这般熟悉?
待几个轮回的呼吸后,那口憋闷在对方胸口的冷水终于被白柒给呛了出来,人醒过来了,只是虚弱得厉害。
刚睁眼之际,连眼睛都是混沌迷茫的,被白柒唤叨了好久才堪堪回过神来,竟是连人也不见得看得清楚,软软弱弱地呢喃了一句,“这是地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