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成功。
梦言短暂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看苍霁自己的本事儿了,他们两人的造化……作为局外人,他们也帮不上忙。
月华落尽,圆盘落空,远一边黑梢树丫杈,却不过夜起风浪。
…………
这是……什么地方?
头,好痛。
眼前的血色终于被灿烂的白光所代替,耀眼得让双眼无法睁开,周围是嘈杂的议论声,像是在议论自己,可这一切却又都如此陌生。
入梦,成功了吗?
苍霁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不在其他地方,而是正平躺于临江仙门前,引得好大一堆人来观看。
“……”
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便是苍霁发现自己全身除了眼睛外,再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动的,只能滴溜溜地望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连他们说什么都没办法听清楚。
还真是,让人意外。
不止是聋的,还是个哑巴,除了那一双眼睛,其他地方可谓是废物一般的存在。
绕是素来以淡定著称的苍霁,此时心中也忍不住多出几分惆怅之情来,自己这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
临江仙门前的热闹很快便将白柒吸引了出来,他本就是个好热闹的,近日刚回楼里,还未曾有时间出去好好逛逛,却没想到今儿个刚决定出门……这门前就从天而降下来一个人,生生将临江仙门口给围得水泄不通。
虽说白柒平日里就不是个走正常路的人,可偏偏今日他还就是想从正门出去,这好端端地被拦住了,绕是谁也得来好好看一看。
这没看没烦恼,一看却是不得了,这位从天而降的人儿可谓是惨到了顶顶,人都给摔得七窍流血的,却还凭借着那一对滴溜溜的眼珠子乱逛,待看到自个儿时,竟然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白柒这一下子便来了兴趣,负手悠悠地站在这人身旁,声音中笑意升起,“呦!这是哪里来的大宝贝?”
苍霁:“……”
自己这运气,应该是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被哥哥一上来就当成仇人一般的存在。
哪怕只是个陌生人,那也还有机会。
于是,他滴溜溜的眼珠子又转了两转,热切地表现出自己没办法说话,以白柒爱捡东西的习惯,说不定就将他给捡回去了。
然而,他的意思白柒确实是领悟到了,可却不想放过他,扇子轻挑在他的下巴上,笑意更浓,“来,给哥哥瞧瞧样貌如何,若是俊俏些哥哥就勉为其难地将你收进去。”
这恶趣味……可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苍霁弯起嘴角,努力扬起一个自认为很是灿烂的笑容,情绪也表达得十分明确——落魄弟弟求收养。
当然,一向态度淡淡的苍霁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容貌如何,若是知道……怕是也不会再这么做了。
因为他此时的容貌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本就七窍流血可怜得厉害,如此再一番求收养的姿态不管是谁心中都难免会有所动容。
白柒也一样。
天边云卷云舒,散开了对烈阳的笼罩,明媚的将光芒将洒下来。
白柒勾起唇,笑容比那阳光还要暖和得蛊惑人心,柔声道:“就冲你这求包养态度,哥哥我今天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苍霁无奈地垂下眸子,是收养不是包养……哥哥都是从何处学来这奇怪的词汇。
他正是这般想着,还未曾想出下一步该如何做便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任都被提起到半空之中,款款悠悠地被白柒拎回了楼里。
苍霁无言以对,心道:我自认为作为哥哥的夫郎,至少也能得个抱起的待遇,没想到竟是这般凄惨。
虽说苍霁心中是这般想着,可眼睛却是一刻都没有听过,从进楼开始便一直观察着临江仙内的变化。
楼里一切都与他当初同白柒离开时并无差别,唯一的区别便是少了自己的身影,莫非那心魔并不曾变幻成自己的模样?
这可就在苍霁的意料之外,他自认为要想接近白柒并使他困顿于梦境之中,除了变幻成自己的样貌外,别的方法很难奏效。
然而事实竟是如此,苍霁不禁开始怀疑是什么样的梦境才会让白柒沉浸其中。
白柒也没管其他,一路拎着他从前厅走到了后院,最后一通乱绕后还是停在了竹林路口,却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久久不曾进去。
苍霁抬眸,莫不是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片刻之后,白柒终于下了决定,拎着苍霁从另一个相反的竹林方向走去,越走越深……却不是回家的路。
半盏茶功夫后,白柒在一座竹屋门前停下。
苍霁凝神仔细看了看,这座竹屋不似从前那座大,也不似从前那座大,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看就知道不是白柒住的地方,苍霁眸光略微黯淡。
哥哥没认出自己来,该怎么破?
将苍霁安顿在竹屋中后,白柒抬头望了眼天空,有些尴尬道:“咳咳,你从今以后就住这儿好了,不能乱跑知道了吗?”
苍霁不能说话,只能回应他两个无辜的眼神,可怜到了极点。
白柒:???
没听明白?
天空黑鸦略过,这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就这么滴溜溜地与对方对视着,巴不得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
两息功夫后,白柒一拍额头终于醒悟到问题所在。
“哎呦!瞧我这记性,刚才还念叨着你又哑又聋的估计也听不懂我说话,竟然还白费功夫跟你沟通一番,闲的我呦!”
苍霁低头默然,暗道:哥哥,你错了,我的又聋又哑只是针对于旁人,对于你却是连心声都能听个明白。
可是此时的他,对于白柒而言不过是陌生人而已,白柒不时往门外相看,显然记挂的另有他人。
苍霁不由得更加惆怅了,哥哥不仅没有认出自己来,还心心念念着他人,这该怎么破?
然而下一刻,他便连惆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