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山虞失落地看着那道黑影离开的方向，手中一枚木牌捏得更紧了些，低声喃了几声，“姐…姐……”
此去离别，还不知能不能再见。
在红云吞灭绿色的最后关头，云方舟带着几人离开了妖界。
离开妖界后，几人的行为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梦言也就也罢了，许多年不曾离开妖界的她一出来就暴露了本性，与玉绝尘像是天生的仇人一般，不是白眼弯刀便是恶语相向，把半辈子没说过的歹言都通通说了个遍。
倒是盛山虞，精神恍惚得频频将云方舟开错了方向，若不是苍霁的及时纠正，恐怕他们几日早已经与高山硬石融为了一体。
待他对盛山虞好一番说教安慰之后，这只精神恍惚的小孔雀终于正常了许多，至少眼前再遇到高山悬崖时，也总算是能躲避过去。
所以，他稍微地放下了一点点心，将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了白柒的身上。
因为在妖界中梦言的探查让白柒得到了短暂的补充，这段时间白柒的气色都异常得好，苍霁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补充是好是坏，却希望能够尽早地到达梦言所说的地方。
她的故乡——舒心谷。
苍霁在现有的地图上并未找到这个地方的所在，可是梦言却给了他另一份地图，那份地图上多是一些未知的地名，就连他们曾经去过的昆仑之眼都被标注在其中。
他曾经短暂地疑惑过，梦言的地图一看就是年份已经十分地久远，可是按照妖精事务所的研究，这凡间地界每过个几百上千年便会出现地名甚至是位置的更替，所以现世中的地图也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替一次。
但苍霁手中的，却是最新版本的地图，连他都找不到的地方，梦言却能轻而易举地给出地图，他对梦言的疑惑也不禁更增了几分。
然而不等他对梦言的行为多揣测片刻，便又有人开始掉链子。
下一刻，是奔涌而来的海水，直接冲进云方舟的每一寸木板上，迅速将船拉进水中吞灭。
此时此刻，苍霁竟然有些庆幸，还好他一直陪在白柒身边，便是出了什么事儿也能够快速反应过来，若是此时他外面，那才是真正的惨。
于是，他这番才刚抱着白柒升空，下一瞬间云方舟便已经完完全全被水给吞灭。
苍霁再凝神一看，不过是汪十余里的小湖水，盛山虞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气，天空那般大、那般通广宽阔，他竟然能将船给开到湖里来，也是一番难得的技术。
随着碧绿的湖水几个透明泡泡咕咚咕咚地出现又消失，盛山虞也终于拉着自个儿那一身水鸡毛爬回了岸边，与另外两道一青一红的身影齐齐平躺。
见没有人受伤，苍霁才慢慢悠悠地抱着白柒从空中落下，有如谪仙儿一般款款而落，与另外三人的一副狼狈之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平时最是话多的梦言此刻却是安静得厉害，云方舟落湖时她与玉绝尘正在决战之中，也不确定在斗法的过程中有没有撞到云方舟的什么重要物件……还有就是，那船应该不怎么贵吧？
但梦言要脸，没问。
堂堂妖精事务所长老一般的人物，若是给人听说因为斗法毁坏了友人的一艘船，那这脸……她还要不要？
即便是如今妖界的突然关闭，在梦言看来都没有此刻发生正的事儿更为让人丢脸，但她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
苍霁向来大度，尤其是对于身边的人，所以他落地的头一个问题便是：“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语气十分温柔，温柔得是盛山虞从未见过，却笑得像把刀，仿佛随时都将要砍上来。
“前辈，我…我也不知道…”盛山虞弱弱地回道。
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是发懵的，他明明有好好的看路，怎么这船……忽然就掉下来了呢？
然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早已经恢复了悠然之态，此时两人正处于难得的和谐状态站在岸边，目光却是水下静静躺着的那艘船，可说的话却与之无关。
梦言回想着陈年往事，语气出奇地平静：“他还好吗？”
“谁？”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梦言音调提高了两分，似是对于玉绝尘这个回答十分不可思议一般，连神色也变得想要杀气凛凛。
玉绝尘更是理直气壮地回道：“你都没有说名字我怎么会知道！”
“我靠，玉绝尘你是不是脑子被门给夹了，还是年纪大了连脑子都被猪给吃了？”
“你**是被狗咬了出来就别乱咬人，别见个人就说什么他他他的，谁知道你在说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忽然就骂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气势也顿时凶残了几分，仿佛随时都会拿剑将对方捅了一般。
盛山虞见苍霁神色微微有所松动，迟疑道：“前辈，他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他怎么觉得梦言姑姑倒像是要杀了玉公子一般？
可更奇怪的是，他们两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据盛山虞的记忆，从他记事儿起梦言便一直待在妖界，直至今日才第一次离开……那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盛山虞忍不住更好奇了，然而碍于苍霁的存在，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过去偷听，只得乖乖站在原地祈求苍霁的原谅。
然而两人沉默了半响，待梦言与玉绝尘的吵声从低变高再从高变低后，苍霁才缓缓开口道：“不用管他们，你先休息休息，调节一下心态……你姐姐的事，既然她决定了，你就应该相信她。”
这是苍霁酝酿很久的措辞，他并不擅长安慰人，所以只能寻着从前别人安慰的话语声中模仿。
但还好，似乎效果还不错，至少盛山虞没有刚才那么沮丧了，整个活力也提升了不少。
然后他又拿出一艘云方舟，与先前那辆外貌也一模一样，便抱着白柒回船上休息去了。
若是他知道盛山虞活力提升的原因是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安慰人，他可能也就不会再如此放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