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离站起身，准备跟着织梦柔，脑袋却忽然痛了起来。
“怎么了？”之漠离他近，一把扶住。
刺痛来得快，去的也快，颜离晃晃脑袋，示意自己没事。
织梦柔带着颜离进的也是一间书房，却比之漠自己住的那里大多了，满墙壁的书籍摆的满满当当。
但是第一眼吸引颜离的却也是书籍另一边的墙壁上，一副特写的画。
“鵸鵌。”颜离说。
织梦柔走近那幅画，双手合十，先是闭眼做了个揖，这才转过头对颜离说：“对，鵸鵌，我们是鵸鵌衍化的种族，织梦鸟。”
“记得你上次晕倒前呢喃的那句话吗？”之漠问颜离。
颜离回忆着缓缓说道：“以尔之姓名，落笔如梦境。”
“浮生虚实，求得清醒。”织梦柔接着说，“这是我们一族的织梦语，但只有很少数的族人才能够掌握，我能确定你是族内直系血脉，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兄长的后裔了。”
颜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所以，我是一只鸟？”
“为了安全起见，我现在暂时不能让你看到我的本体，但是你要知道，鵸鵌是神鸟九凤的后裔，而我们织梦鸟一族作为鵸鵌的衍生族群，辉煌的时候足以跻身神兽行列的。”
织梦柔叹了一声：“只可惜，我们一族依附于鵸鵌，同在翼望山中居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人类中间流传起这样的说法，说织梦鸟若拿来镇宅可辟凶邪之气，若人服之可安枕而眠。为此，便有人类开始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说到这，织梦柔眼神中泛起了愤恨：“但这一切都是人类中狡猾的上位者假传的。真实的情况是，织梦鸟虽说羽毛绚丽又锋利无比，堪比武器，但最大的宝却不是那些，而在于我们特殊的能力。”
颜离问：“因为织梦？”
织梦柔点头：“织梦鸟拥有很多与梦境相关的能力，主要的几种就是预知、修改、吞噬以及编织梦境。最强者可以把梦境投射成幻境，只要织梦者不受打扰醒过来，陷入幻境的人就无法逃脱，所以，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圈养，压榨我们族人的能力，而大部分的族人也是死于编织战争的梦境。”
“圈养？”颜离被这一连串的讲述弄得有些混乱，只能呆呆的重复织梦柔的话，忽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鵸鵌可是传说中的神鸟，如果，我们真是它的衍生族群，那岂不是说，我们从上古时期就存在，一直到现在，存在了，上千年？”
之漠明白颜离想问什么了：“你是想问，如果我们存在这么久，为什么所有的记载上都没有我们的存在，你又是怎么一个人流落在外的？”
颜离点头，将求问的眼神投向了织梦柔。
织梦柔苦笑：“虽然我们的能力特殊，但是论心思的复杂，我们不是人类的对手。人类之间的战争无时无刻不存在，上位者之间对我们的能力了解已经不是秘密，你觉得当他们得知我们的能力能够带去什么之后，他们最想做什么？”
“斩草除根，买断。”颜离说了两个最能表达他想法的现代词汇。
“差不多就是如此。”织梦柔说，“那个时候，战火连天，能力耗尽死于编织梦境的织梦鸟死了无数，因为我们编织的幻境死亡的人类也不计其数。我想颜离你应该也发现了，织梦者构筑梦境必须建立在织梦者自身实际所见所闻所感的现实场景之上，为了不让族群死伤殆尽，我们夫妻当时为了保护孩子，凭借偶然间看到的一本古书上的寥寥几句，构建梦境撕裂空间，送他前往几百年后，但是我们如何知道几百年之后的情况，所以根本无法构建具体的。我们就这样和孩子分散了。”
颜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去安慰她，只能又问：“那，后来呢？”
“人类其中一方最终胜利了，但他根本没有就此放我们离开的打算，甚至就此想要永久圈养我们，试图获得我们的彻底臣服。”织梦柔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们被分散开圈养，几位兄长的情况我也无从得知，也就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没有得以保存。”
按她说的孩子被送往几百年后的今天，那他们呢，总不会是就这么活着一直活到现在吧。
织梦柔没有让颜离问出疑惑，自己就做了解答：“后来，我们二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撕裂空间，终于也成功到达孩子被送往的这个时期，但同时我们能力几乎全失，只能休养生息。”
织梦柔看向之漠：“我们尽力寻找，这么久了，也只找到之漠和另外两个孩子，现在，就又多了你一个，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你们究竟是哪个族人的孩子。”
织梦柔忍不住走近颜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颜离此时心情异常复杂。身为黎言时，他和父母关系并不好，成为颜离后，又是个孤儿，几乎没有体会过家的滋味。
等等，颜离又产生了疑惑：“可是，我是黎言的时候，是有父母的，也的的确确是从一个婴孩慢慢成长起来的，这……”
织梦柔揉了下他的头发，像对一个小男孩那样：“织梦鸟在临死之前是可以通过编织自己的灵魂构筑关于自身的梦境，再次托生，某种意义上是可以永生的。”织梦柔有些遗憾，“可惜，我们很多族人透支能力死在编织战争梦境上，根本就没能来得及去构筑自己的梦，就那样永远消失了 。”
颜离回想起自己被林愿陷害将死之际，似乎曾经对自己的来世许下了心愿，难道就因为这样阴差阳错符合了托生的条件？
颜离沉浸自己的思绪，织梦柔知道颜离一时半刻很难消化，双手十指指尖相碰，淡淡的光芒闪烁过后，她的手上就多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光团将它递给颜离。
“这个是我们族群的来历，你可以带回去，有时间慢慢看。”
颜离回过神，小小“哇”了一声：“倒放功能？”
之漠抿嘴一笑：“你今天被塞了太多东西，我想你可能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其余的一些疑惑我想我应该都可以为你解答，不着急。”
颜离此时对之漠奇异的多了些亲近感，不过想到他和织梦柔的关系，颜离觉得有些事似乎是自己多想了：“之漠，你之前接近我，就是为了帮织梦柔阿姨找她的孩子吧，就是说，你把我错认成了，你的弟弟？”
之漠也想到了之前颜离对他的警惕，微微一笑。
颜离为自己以前的自作多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