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难法师态度强硬,从他这里也问不出来什么,双鸣干脆先回了房。
接下来他打算先看一天,如果晚上土难倩还会来敲门的话再想对策。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确是个大活人,双鸣身为一个男人没理由会被一个体态娇小的女人怎么样,但就是半夜一睁眼发现门口站着个人怪吓人的。
今天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袖躺在床上听相声,阳台上繁多茂密的绿萝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慎人了,反而看久了还觉得挺健康护眼的。
一直躺到傍晚都没什么事情发生,期间他只吃了一顿中饭,还睡了个午觉。
谢问颜和谭力宁来过几次电话问情况,双鸣都一一回答了。
之后就没什么消息的手机搁置在了一边,他侧头去看占满了整个阳台的绿萝。
他烦,他烦啊。
他在期待进入怪谈,他在期待和左郁泽重逢。
可是他又怕,怕自己死在里面,怕这次左郁泽不会出现。
真他娘的烦人。
不知不觉中双鸣又睡着了,昨晚一夜没睡扰乱了生物钟,现在怎么睡都睡不够。
他睡的很沉,也忘记了自己的手机还在静音模式。
手机无助地亮了好几下,最终还是灭了过去。
咚,咚,咚。
敲门声在万众不是很期待下如约而至。
双鸣原先还迷糊着,抬起昏沉沉的脑袋往门口看,随后敲门声又很有礼貌地响了三下。
这三下敲门声好像敲在了他心口一样,这下他是彻底清醒了,瞪大了眼睛无声地看门缝溢进来的光。
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果然在那里,连每次因为灯光轻微的摇曳都透露着不怀好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鸣的心理作用,那影子比昨日还可怖了几分。
他不敢拿手机,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和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干瞪眼。
“你好,麻烦开下门。”是土难倩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温和,但在双鸣耳朵里却好像是催命的魔音。
双鸣打算像昨晚那样靠不出声躲过去,却没想到门外的人在这时幽幽地叹了声气。
“双鸣,为什么不想见我呢?我知道你醒着。”
一刹那,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是我父亲和你说了什么吗?”她坚信双鸣在听,站在门口自言自语起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她的声音变得悲伤起来。
真相?双鸣心神一动,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没出声。
土难倩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你也觉得很奇怪吧?我也是,我也觉得奇怪,这个家很不对劲是不是?”
双鸣心想,这个地方最不对劲的就是你。
“这里,这里很可怕,你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戛然而止。
彻底没了声音,寂静地好像不曾有人来过。
双鸣皱了皱眉,她想说什么?
从门缝看外面也没了影子,土难倩好像离开了。
应该是离开了吧?至于她为什么话说一半就走了,双鸣也没有多想,这女人疯疯癫癫的,做事不按常理。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向门口走了过去,凑到门缝处往外瞧。
土难倩果真离开了。双鸣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就和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对上!
那只眼睛充满了癫狂,扭曲又畅快地盯着他弯成了月牙。
“你果然在。”
双鸣感觉自己的大脑轰得一声炸开来,炸得眼前直冒白光,心脏好像刚坐完过山车还没缓过劲来,高高悬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你把门打开,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土难倩陷入了疯狂,嘶吼起来,发狠地砸门,砰砰声全都砸在了双鸣心里。
就在双鸣考虑要不要喊救命的时候,她又奇迹般地消停了,拖着步子回到了对门,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他不敢松气,呆呆地看了房门许久,随后颤颤巍巍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全是被吓出来的汗。
他连滚带爬回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住,差点把手机踢到地上。
“娘的——”在被窝里终于缓过来的双鸣怒了,“神经病就送到神经病院啊!养在家里是能辟邪?”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刚刚那个疯婆娘说的话不一定全是疯言疯语,她说不定真的知道什么。
然后疯了。
可她到底又是谁?双鸣裹着被子陷入了沉思。
夏季的夜是燥热难耐的,双鸣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反而现在还觉得浑身发冷,躲在被窝里才能找回一点温度。
不过这一遭他却突然清醒了些,他拿过手机,发现是谢问颜还有谭力宁的几个未接来电。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双鸣报了个平安,迟疑了一下再次询问谭力宁。
“你确定土难法师真的没有女儿?”
谭力宁很快回他,“嗯,除非他女儿是黑户。”
双鸣食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又点开另一个人的对话框。
“谢问颜,观落阴的时候是不是要全程蒙着眼?”
谢问颜也很快回道:“对,想要进入另一个世界,你首先得屏蔽身在现实世界的五感。”
这么一折腾双鸣也睡不着了,他按开床头的台灯,眼眸晦暗不明。
就在刚才土难倩离开之后,一个奇怪的想法萦绕在他心头挥散不去。
接下来只要明天问土难法师几个问题就可以证实了。
如果真如他想的那样……
那也没什么,就算天塌了也得观落阴,观不着他就去消费者协会举报,他可是交过钱了。
双鸣狰狞一笑,大有一副不进怪谈不罢休的意思。
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真的对土难家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但这件事的核心人物非要大声嚷嚷着双鸣我来啦双鸣我来啦,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响了他的门。
没错,他说的就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土难倩。
双鸣面无表情地抱膝坐在被台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地方下。说不怕是假的,刚刚被土难倩吓得他现在手还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