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如是忙双膝跪地,一脸惶恐,声音都有些发颤。
“皇上息怒……”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还请您对樊王爷从轻发落。”
瑾妃跪伏上前,向宁殇言求情。
宁殇言冷眸阴森,盯着樊如是,见他躬着身子,颤抖的宛如捣蒜,才上前一步,向瑾妃伸出手。
“适才朕想起一些往事,以至于火往上冲,吓到了爱妃,还请勿怪。”
瑾妃忙摇着头,纤纤玉手搭在宁殇言的手上,才缓缓站起身来。
宁殇言凝视着樊如是,又是沉吟片刻,才缓缓地开了口。
“樊王兄,刚刚是朕口无遮拦,还请你原谅。”
“皇上言重了。”
樊如是忙扣了一个头,一脸的诚惶诚恐。
宁殇言向樊如是摆了摆手,樊如是又扣了一个头,才缓缓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
“瑾妃,你身体一向虚弱,快带人回宫休息吧!”
瑾妃点了点头,目送着宁殇言离开后,才在思玄的搀扶下来到樊如是的面前。
“王兄,苦了你了。”
樊如是轻摇着折扇,一脸的风轻云淡,目光中却透着怜惜。
“小妹,闲来无事,我又学了一折戏,你要多提提意见。”
樊如是不等瑾妃开口,清了清嗓子,便开了唱腔。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韩清在望月庭内听过樊如是引吭高歌,已被他婉转莺鸣的唱功所惊艳,而现在他所唱曲调却慷慨激昂,悲壮雄浑,再加上折扇轻摇,虎目含怒,活脱脱地像极了征战沙场运筹帷幄的儒将,倒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几日不见,王兄的唱腔更上一层楼,真是可喜可贺。”
瑾妃轻叹一声,美眸中大有惋惜之意,和她口中的恭维话却大相径庭。
“小妹喜欢就好。”
樊如是一脸宠溺地伸手刮了刮瑾妃娇嫩的俏脸。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樊如是向瑾妃行了一个宫廷礼,才轻摇着折扇告退。
韩清忙快走两步,追上樊如是。
“没有想到樊王爷竟然是梨园行家,奴婢真的是失敬的很。”
樊如是停下脚步,晃动着手中的折扇,凝视着韩清,半晌才冷冷一笑。
“你尽管笑吧!”
“王爷,您我也算是旧相识,又何苦如此揣测我呢?”
韩清赏了樊如是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向玄华宫走去。
“你说旧相识?”
樊如是快步上前,挡住了韩清的去路。
韩清点了点头,抬眸见樊如是冷眸含泪,不由得微微一笑。
“王爷,刚才您所吟唱的《小松》中不是有一句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来宽慰瑾妃娘娘,怎么到了您这里就这么泪光闪闪了呢?”
樊如是在望月庭内已知韩清的文学底蕴,但两人在春华宫生了嫌隙,本以她一定会落井下石来看笑话,却不想竟然开口鼓励,顿时一颗心火辣辣的甚是暖和,以至于耳朵又微微发烫起来。
“松,树木中的英雄、勇士。数九寒天,百草枯萎,万木凋零,而它却苍翠凌云,顶风抗雪,泰然自若。然而凌云巨松是由刚出土的小松成长起来的。小松虽小,即已显露出必将凌云的苗头。王爷是凌云松,就算一时淹没在杂草中,又何必自怨自艾呢?”
樊如是见韩清用刚才他所吟唱的《小松》古诗来宽慰,心中不胜感激,耳朵就更加红了。
看着樊如是微微泛红的耳朵,韩清本想开上一句玩笑,却不想竟下起雨来,刚要转身告辞,却被他抓住了玉手,带到了望月庭内的凉亭之内。
一股热气顺着樊如是的大手传到韩清白皙无暇的手臂上,接着便扩散到四肢百骸,只等稳住了心神,才发现已被带到了望月庭,雨顺风势,点点滴滴飘落在初开的牡丹上,使得整个望月庭的景色更加动人起来。
“好一个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韩清见樊如是兄妹被宁殇言侮辱,本就起了同情之意,再加上看到他意志消沉,才追出来想要开导一翻,却不想竟意外赏了这么美的景色,但一想到前尘往事,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是不是本王说错话了?”
樊如是轻摇着折扇,一脸关切地看着韩清。
韩清见樊如是眉宇间已恢复如初,知他是心思缜密之人,绝不会钻入牛角尖,便也就放下心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韩清抬眸看着远处的落雨,“但却不知物极必反的道理。”
樊如是见韩清独自发着感慨,愁云入脸,凭添了几许愁楚,心中不由得一荡,轻摇着折扇,微微一笑。
“小狐狸,刚刚还安慰本王,怎么现在就突发感慨了呢?”
韩清自知失言,虽然心中同情樊如兄妹的遭遇,但非我族类,自然要多加防备。
“奴婢粗鄙之言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樊如是见韩清又上演装傻充愣的戏码,心中很是恼怒,正要发作,却见心若撑着花折伞扶着容恬缓步走来,忙快步迎了上去,问候了一声,便回首看了一眼,见她抬眸看着远处的雨,心中不免有些萧索,便拱手一礼,退出了望月庭。
“祝元莺,你倒是好兴致。”
心若扶着容恬来到韩清的面前。
韩清收回远眺的目光,却并没有理会心若,而是冲容恬微微一笑。
“不知容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祝元莺……”
“确实有事。”
容恬赏了心若一个大大的白眼,才满脸堆笑和蔼可亲地开了口。
“容姑娘,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至于合作的内容也只不过是痛打落水狗,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请您自行处理的好。”
韩清凝视着容恬,微微一笑,倒是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略加沉思片刻才微笑着开了口。
“现在那条落水狗还在苟延残喘。”
韩清早就知道容恬是绝顶聪明的人,却也没想到反应这么快,心中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脸上却挂着笑。
“那就说说您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