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元莺,疼!”容恬看到韩清进来,胸口憋着的那口气蓦然一松,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手紧紧的抓着裙角,极力忍着身上的痛苦。
韩清看到床上躺着的容恬,心底闪过一丝心虚,但是转瞬之间就又变得坚定,九十九步都走了,这最后一步绝不能出错。
三两步走到跟前,拨开左右两边的人,握住她苍白的手,紧紧握住。
“没事了,放心。”短短几个字,容恬竟奇异的安下心来,心里对肚子里孩子的惶恐和不安,突然就散了。
韩清轻轻拍着她的背,转头对旁边愣着的丫头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娘娘和皇嗣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能担待。”
不大的声音像声惊雷炸开,小宫人忙领了令,匆匆忙忙往太医院赶去。
“还有你,叫两个人,去找皇上和太后报信,兹事体大,不容耽搁。”韩清点了两个人,又安排了人备了些热水。
小厨房也命人备了小食,防止娘娘饿了,需要补充体力。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事情便被安排有条紊乱,宫人不在乱哄哄一片。
“元莺姑姑,姑姑,太医来了。”小宫人拉着太医跑进来。
太医跟在后面,被拖拽的一个踉跄满头的汗,身上的袍子被扯的皱巴巴,却愣是没敢有一丝抱怨。
天知道,听说容妃肚子疼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事关皇嗣,要是出了差池,保不了殃及池鱼。
“快,快替娘娘看诊。”韩清忙起身让开了位置,露出身边的容恬,却被容恬一把抓住了手,无法只能弯着腰,任凭她握着自己的一只手,腾出空给太医看诊。
太医将药箱放下,拿出丝帕放在容恬的手腕,沉吟半晌。
这边,宁殇言和太后正在一起吃茶,听到宫人回禀的消息,竟然同时打翻了茶碗。
太后更是差点晕过去,宁殇言连忙将人扶住,“母后!容妃吉人自有天相,您莫要担心。”
嘴里安慰着,但要是眼底的冷光能少点就更可信了,容妃此时出事,绝不是巧合。
“哀家的乖孙子都要没了,要哀家怎么不气!”太后说一句喘了好几次。
当即也不晕了,直接命人备轿辇要亲自过去。
等二人到的时候,太医方将脉案诊好。
房间里一阵压抑的气氛,宁殇言眉头一皱,冷声问道:“容妃如何了?”
“参见皇上。”太医说着就要跪下行礼,被宁殇言摆手打断,立刻将容恬的脉案如实说来。
“皇上恕罪,容妃娘娘的脉象虚滑,有,有滑胎的可能。”
“什么!”太后惊叫。
“皇上太后放心,臣已经施针,稳住了娘娘腹中的胎儿。”听到这太后才刚舒口气,太医又说了句:“但是……”
“啪!”太后突然狠狠拍了下桌子,“哀家就问你容妃腹中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你别跟哀家说那些虚的!”最烦的就是这些太医说半句留半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当即不敢犹豫:“容妃娘娘的胎儿暂时保住了,但这胎会凶险的很,要是没有调养好,臣也不能保证。”一口气说完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头,今晚怎么就偏该到他轮班,摊上这等要命的事。
床上的容恬听到这话,吓得痛哭出声,一手紧紧握着韩清的手,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咬着唇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倒是韩清,本来稍稍有些紧张的心,放下来了,那药量她是掐着放的,再加上太医大都是说话留三分,容恬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好生养着,应该没有大碍。
“容妃胎像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这样。”宁殇言突然出声,看到太医脸上的异样,一声厉喝!“说!”
“皇上,容妃应该是误食了什么才会这样,只是量少,这才没有大碍。”太医头上的汗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了,背上的衣服湿的透透的。
“误食?”宁殇言表情黑沉。
“好一个误食!”太后在一边接口,“怀孕宫妃每日的饭食都是经过专人检查的,吃的用的皆是精品,何来误食?”太后的声音大了些。
太医不敢说话,这事涉及后宫阴私,不是他能掺和的。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在场的人心里没数,显然不仅是太后,所有人都认为是后宫的哪个妃嫔故意为之,陷害皇嗣。
“皇上,”太后开口:“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细查,哀家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手伸的这么长。”她在这后宫活了几十载才熬到这个位置,什么样的阴私没见过,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将手伸到她的孙子身上,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宁殇言皱眉应下,才命人将太后送走,又遣太医开了药方,守夜,一系列安排下去。
最后看向周围,冷声道:“今夜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外传。”
一夜人仰马翻,皇宫灯火通明。
翌日,早朝。
宁殇言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垂首滔滔不绝的祝长言,薄唇微抿,心底的怒火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上,”祝长言抱拳,语重心长的说:“容妃娘娘如今身怀龙嗣,不可马虎,臣恳请皇上尽快册立容妃为后,以防皇嗣遭遇不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下面响起一串人的声音,宁殇言好悬才没有拿起面前的奏折扔到他们脸上,昨夜容妃才被害,今早朝堂上就逼他立后,要说这些人后宫没有眼线,鬼都不信。
明显就是商量好的,他明明下令昨日之事不可外传,这些人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吗!是的,他气的不是祝长言等人奏请立后,而是竟有人无视他的命令。
但是转瞬就平静下来了,沉思。
宁殇言并没明说,直接退朝再议,去了容妃宫里。
韩清拦在外面,垂首道:“皇上恕罪,娘娘现在情绪不稳,谁都不见,就连吃食都只能奴婢一人送进去,太医说娘娘需要静养,皇上,您还是请回。”
宁殇言无法,看了眼她身后紧闭的门,眸色微暗,嘱咐了两句,才转身离开。
回到御书房之后,宁殇言坐了良久,下定决心,最后宣礼部尚书进宫,让他隔天准备立后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