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许规定的时间一到,陆源还是乖乖的出现在了穿越交汇点用的高级训练室里。
“之前已经带你穿过了,再让你用模拟机就没意思了,前天在交汇点里,你定位坐标还算成功,今天你只要自己成功进入交汇点里了就行了。”温如许把陆源关在里间的训练室里,自己站在监控室里通过麦克风跟陆源讲话,“你放心,如果我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会立马用微电流把你带回来的。”
陆源认命的坐到机器上,暗自腹诽,听起来并不能让人放心。连接好所有的电极片,陆源闭上眼睛,回忆那天进入交汇点的感觉。他只记得眩晕的感觉,然后就在交汇点了,可是好像忽略了什么,陆源不断在脑海里重复那天的情况。
对了,陆源精神一阵,挤压感,就像是破开重重的阻隔。陆源想象自己是一条搁浅的鲸鱼,不断摆动身体,挣扎着向海里游去,陆源的头上开始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陆源也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好像他和想象里的那条鲸鱼本来就是一体的,庄周晓梦迷蝴蝶,陆源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终于滞涩的感觉都褪去,陆源觉得自己的感知仿佛变得更加开阔了,像是被一团温柔的水包裹着。
化作鲸鱼的陆源开始不断向下沉,往海洋的深处游去,越往下挤压感越强,陆源握紧了拳头,还是坚持不断向下,那种挤压到内脏的感觉又出现了,陆源忍住因挤压而产生的恶心感,这样的感觉只能说明快了,他快到交汇点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就在陆源即将放弃的那一刻,陆源感到一阵久违的眩晕感。陆源或是说陆源的精神体,睁开眼睛,看到了和那天感知到的一样的场景,光怪陆离的星空。陆源反应了一会儿,这次没有温如许在旁边吐槽他,陆源仔细的欣赏起了这个奇异的空间。
陆源在书上看到,说交汇点里每一团星云都是一个空间的入口。陆源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最开始他误闯的F7005,真的是离本世界很近。睁开双眼,陆源看向自己感知到的方向。
啧,还真是和那个世界一样,就连交汇点里的星云看起来都是黑压压的,没什么光亮。陆源在心里默默吐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源决定自己尝试回去,怎么想都觉得被电一下,再回去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愉快。
陆源再次闭上眼睛,悬空坐下。他还是那条在深海里的鲸鱼,只是潜的太深了,鲸鱼也是需要换气的。窒息的感觉一波波涌上来,陆源仿佛感觉到自己肺里的氧气在不断的被消耗。拼命的摆动身体,向着有光亮的地方不断游去。
就在鲸鱼即将呛水的那一刻,陆源终于露出了水面。与此同时,训练室里的陆源猛得睁开眼睛,满头大汗,大口大口的喘息。
温如许大步从监控室里走出来,替陆源一个个摘掉身上的电极片,“不错,辛苦了。”
陆源这会儿是真的没有力气回话了,瘫躺在训练椅里,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回想着刚才的感觉,想要记住。
温如许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午饭的时间又已经过了,等你休息好,去我房间吃吧。”
陆源累到脱力,不想说话,就点点头。
“行,那你自己先在这边休息,我先回去准备饭菜。”温如许将训练室的密码交代给了陆源就走了。
这顿午饭陆源吃的是狼吞虎咽,温如许静静地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吃完。等到陆源把碗筷都放下以后,温如许才慢慢地开口,“过段时间,我们队会出一次任务,难度不高,西遇他们已经在做准备了。”
陆源的眼睛亮了亮,“所以我也可以去?”
温如许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看你情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半个月以后才会出任务,一周以后,你能达到我的要求的话,就可以和我们一起。”
“那我要达到什么要求啊?”陆源的疲惫一扫而空。
“你知道今天从进入交汇点再到出来,用了多久吗?”
陆源摇摇头,“我好像,感觉不到时间?”
温如许点点头,“交汇点里,包括各个平行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不一样的。时间流速相差过大的情况下,有可能会发生暂时失忆的情况。一旦发生这种意外,外勤遗忘记忆,又感知不到时间……”温如许顿了一下,“南柯一梦的故事知道吧,梦傀根据自己精神阈值的高低,在平行世界停留的时间是不同的,停留得过久,对大脑会由不可逆的伤害。”
陆源试探的猜测,“所以如果进入了时间流逝速度相差太大的平行世界,又遗失记忆,就有可能导致停留时间过长,最后损害大脑?”
“是。”温如许叹息一声,“所以,每个梦傀都会有自己的信物,一个足以提醒自己身份的小物件,每次出任务都要随身携带。现在你就要找到一个自己的信物,能够随身携带,对你有不一样的意义,足够能刺激你自己的大脑。”
陆源好奇的问,“老大你的信物是什么啊?”
温如许挑眉,“为了安全起见,一般外勤都不会将自己的信物告诉别人的。你有充足的时间去找你的信物,但是两天内,如果你找不到,那这次任务就不能带你。”
陆源一下子就泄了气,这一时半会儿,他上哪儿去啊?“那我先回去了。”
“嗯。”温如许颔首。
陆源一进房间,就急不可待的翻箱倒柜,之前从Y市带来的东西,因为怕想家,所以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如果说有能刺激陆源大脑的东西,肯定得从这里面找。
这会儿陆源无比庆幸,当时还是带了一些东西,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带。翻出那只看起来还算新的书包,陆源摸了摸,高中三年陆源一直背着这一个书包。从书包底下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个玉牌。陆源十一岁之前一直带着这个玉牌,后来爸妈常年不在家,青春期的陆源即使再懂事,心里也难免埋怨过,后来又觉得这个玉牌土气,高中以后就再没有带过。
陆源的手指摩挲着玉牌上的纹刻,把它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第二天陆源带着玉牌趾高气昂的去了训练室,底气十足,“我的信物找好了。”
温如许有些惊讶,“那正好,今天的训练就去实践一下好了。”
陆源:“???”一脑门的问号,“要怎么实践?”
“去一个时间流速相差比较大的平行世界,如果你的信物可以让你找回记忆的话,就可以了。如果不行,你还来得及换。”
“哦。”陆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一个人,万一信物没起作用怎么办?”
温如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谁说让你一个人了?”
“你和我一起?”陆源拔高了声音。
“嗯。不然安全不好保障。”温如许径自走到里间训练室里调试设备。
陆源满头冒汗,上次自己和温如许在F9507里,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还历历在目,这突然又要一起进平行世界,陆源还真是浑身发毛,生怕自己又像上一次那么丢人。
即使陆源千方百计想推脱,也还是躺在了训练椅上,自己连好了所有电极片。
“这次你带我,我看一下你进交汇点还有没有问题。”温如许闭上眼睛前嘱咐道。
这下陆源更紧张,反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闭上眼睛开始潜入交汇点。好在进交汇点没有出什么差错,还算是顺利。
等陆源再次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温如许,“你的信物在身上吗?再确定一次。”
这距离近的陆源都可以数清温如许的睫毛,陆源赶紧挪开眼睛,“哦。”从脖子掏出挂着的玉牌。
温如许伸手抚摸了一下玉牌,赞叹一声:“雕花刻工不错。”
“老大你认识这是雕刻的什么啊?”陆源虽然自己从小带着,但还真的不知道这玉牌上刻得是什么。
“食梦貘,很适合我们,图样也很特别。”温如许收回自己的手,“我会定位坐标,带你进那个平行世界。东西收好,做好准备。”
“好。”
再次感知到光亮后,陆源睁开眼睛,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地上站起来。身旁的垃圾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趟着地上的污水,陆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光亮的地方。
猛得从阴暗逼仄的小巷里走出来,阳光给予眼睛极大的刺激,陆源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路中间站着的男人,身上沾着污水,面色苍白的从小黑巷子里钻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
茫然地看着街上车水马龙,陆源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由地问,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