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顾景予整个人顿住，默默看着父亲。
这种时候，再抱怨任何事情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这人就是他的父亲，也就是这样的父亲。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吗？
会害的母亲离家出走、郁郁而终吗？
想到母亲，顾景予不由想起楚梦萍当年找来，以及最后母亲失望的表情，心里恨意再度翻涌。
“当初母亲离家，你为什么要弄个楚梦萍出来，害的母亲绝望伤心？”
“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来吗？”
“你当着母亲的面维护她，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知道吗？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跟母亲解释？”
“那是因为……”
老爷子说不下去了。
因为解释了只让一切更加无法挽回。
当年他确实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没想到的是过后不久，楚梦萍拿着一张化验单来找他说她怀孕了。
他心里只有妻子，怎么可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是楚梦萍主动说她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她孤儿寡母，只求自己能庇护她一辈子。
结果一碗药下去，楚梦萍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承担责任有什么错。
不过是庇护楚梦萍一辈子，又不是跟她之间真的有什么。
只是妻子对这件事的反应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以至于后来他试图解释的时候，妻子直接那叶承曜刺激自己。
应该说他们就是从那时开始彻底走成两条平行线的。
可是怪谁呢？
当然是怪叶承曜，如果不是他忽然出现来破坏别人的家庭，一切都不会发生！
“父亲。”
顾景予见父亲迟迟不开口，最后眼中又充满恨意，不用想，这又是把过错都推到一个人身上了。
“您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导致您跟母亲真正分开的原因，至少不是不能挽回，楚梦萍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您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母亲，这件事才是真正无法被原谅的。”
“……”
老爷子默默看向儿子，心中一痛。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看清楚这个原因了。
尤其是妻子直到临终前都不肯听他解释楚梦萍的事情，他就更加明白了。
可是错了的、错过的终究无法挽回。
父亲的眼神第一次让顾景予觉得他可怜，终于忍不住劝道，“好了，您别多想，我并不是埋怨您，不过就是……总之这件事我会斟酌处理，您这几天就住院调理，等慕容九研究出方案就让他给您手术……”
“不是说了我不手术吗？”老爷子闻言眉心又拧了起来，“你斟酌处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吧？”
“我会酌情考虑的。”
“酌情个屁！你们才好了几天，我看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好我不告诉她，您赶紧好好休息，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顾景予不想再跟父亲争执，敷衍着哄劝了几句，终于让父亲平静下来。
一直等到老爷子睡着，他才起身，看向罗管家，“罗叔……”
“少爷，我会守在这里，您先带少奶奶回去休息吧。”
“我先送她回去，等下再过来，这边您帮我顶一下。”
虽然一直对父亲心存芥蒂，父亲真的病倒了，顾景予却不可能对父亲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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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莫晨晨就坐在一旁靠墙的长椅上，时不时点着头，显然是困得厉害。
顾景予看到她这副模样，想起她的身世，心中莫名一痛，走过去轻轻摸摸她的头发。
“嗯？老公？”
莫晨晨瞬间清醒，立刻抬头看向顾景予，“你跟父亲谈完了？”
“谈完了，父亲已经睡着了，走，我先送你回家。”
“回家？”莫晨晨站起身，转头看一眼病房方向，“父亲这样的身体情况，我们还是不要……”
“先送你回去，我再过来陪床，明早你再来，白天我还要去公司，没必要我们全都在一起熬着。”
“哦。”
莫晨晨觉得顾景予说的有道理，答应了。
“对了老公。”两人向外面走的时候，莫晨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跟父亲都说了什么啊？我怎么听父亲有几次情绪挺激动的？刚刚我差点冲进去……”
“……”
顾景予默默看了莫晨晨一眼，从她眼中判断她应该是没听到什么。
虽然是一个契机，不过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
“……先回家，回家以后我再告诉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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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车上，莫晨晨因为担心老爷子，一直拉着顾景予讲该怎么说服老爷子手术的事。
顾景予一路表现的都比较沉默。
之前他也知道父亲对莫晨晨还算好，知道莫晨晨心里对父亲多少还是尊敬的。
不然他不会明明不愿意，还一直由着莫晨晨拉着自己每天早晚去主院请安。
只是他没想到，莫晨晨心里对父亲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看着莫晨晨一直带着忧虑不停地说，顾景予心里不禁有一丝恍惚。
其实抛开那些过往的伤痛，他的妻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热情又鲜活，善良而执着。
他守着盼着，等了三年终于等来她对自己敞开心扉，如今却要告诉她……
顾景予几乎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他把发生的一切告诉莫晨晨，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别的还好说，只是那个男人……
“老公？老公！”莫晨晨忽然抓着他喊了两句。
“嗯？”
顾景予回神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家了，司机直接把车停在西院大门外。
“走吧，我先送你上楼。”
“老公，我刚刚说的你到底听没听啊？”下车后，莫晨晨亦步亦趋跟着顾景予，还在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