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端来茶水，顾景予伸手让了让容妈。
自己则拿起茶杯盖，撇了撇浮沫，期间一直在沉思，终于，他似乎下定决心，将杯盖置于一旁。
抬头，看向容妈，淡淡道，“她说中午给你做菜，是不是有什么事求到你头上了？”
容妈一愣，她看顾景予刚刚表情有些凝重，以为他有重要的事想问自己，想不到少爷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少爷对少奶奶的性格还真是了解……
想想莫晨晨刚刚上楼前那个表情，容妈沉吟一下，斟酌着说道，“因为昨晚的事，老爷罚了楚梦萍禁足，上午又让少奶奶接过了管家权，少奶奶想让我帮忙代管内宅。”
“唔。”顾景予闻言点点头，没有特别的表示，“那你就帮她管吧，左右她也不是那块料。”
“我自然要帮少奶奶的，我的意思是少奶奶正好趁这个机会学学管家，毕竟她以后注定是顾氏家族当家女主人。”
“她不想学？”顾景予挑眉，问出关键所在。
“是，少奶奶似乎对于管家很排斥。”
鉴于莫晨晨刚刚那哀怨的一瞥，容妈并没有说出自己心底深处真正的隐忧。
在她看来，尽管莫晨晨昨晚破天荒表现出对顾景予的维护，然而内心深处，少奶奶显然对于自己的身份依旧不愿接受。
顾景予不知是否听懂容妈的暗示，垂眸沉思，表情不辩喜怒。
良久，顾景予抬头，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她不想管就算了。”
容妈动动唇角，脑中闪过莫晨晨中午给自己做菜时娇媚讨好的模样，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多说什么，“是，少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顾景予说着拿起茶水啜了一口，放下，主动解释道，“她还年轻不定性，以前又经历过些不太好的事，如今拘在家里压压她的性子也好，只是……她只要能老老实实待着，其他的，我不在家，你就纵着她点，只要看住她别乱跑就行。”
容妈默默看一眼顾景予，点头答应。
心中却不由感叹，只要不乱跑就行……少爷对少奶奶要求还真是低。
问题，少奶奶不是小孩子，是整个顾氏家族未来的女主人啊……
这件事算是有了结果，顾景予又啜了一口茶，问起另一件事。
“容妈，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你，当年我妈离家，是因为楚梦萍吗？”
“……”
容妈大概没想到顾景予会问这个问题，当场愣住。
顾景予端着茶杯，静静看着她，没急着追问。
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应该没人比容妈更清楚了。
“少爷……”良久，容妈开口，讷讷问道，“您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是因为楚梦萍？”
“少爷……”
“至少她第一次离家绝对不是因为楚梦萍吧？”
“……”
容妈彻底沉默了，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打定主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顾景予默默观察容妈，心里的猜测越甚，终于问道，“我妈当年离家，跟莫晨晨有没有关系？”
“少爷！”容妈脸色大变，下意识否认，“您怎么会联想到这些？没有，真的没有！夫人离家怎么可能跟少奶奶有关呢？”
顾景予静静听完，视线一直落在容妈脸上，表情有些莫测高深。
无形的压力袭来，容妈吸一口气，再一次找理由辩解，“是真的，少爷，那时候少奶奶还没出生，怎么可能……”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
顾景予忽然的问题，让容妈彻底失声。
“她是孤儿。”顾景予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你知道？”
“我……”容妈吞了口口水，“我只是根据少奶奶的年龄推断……”
在顾景予注视下，容妈后半段话说不下去了。
书房里安静的出奇，顾景予默默看了容妈一会儿，最终没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视线。
“少爷……”良久，容妈艰难的开口，“那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您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少奶奶她很好，一直在改变……夫人如果还活着，一定会非常喜欢少奶奶……现在您跟少奶奶之间感情也好多了，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你说……”顾景予似乎被容妈的话吸引，视线再度转过来，“我妈，会喜欢她？”
“会！夫人一定会的！”
顾景予没有再问什么，垂下眸子，沉吟着。
容妈的话，只能变相证明莫晨晨一定跟母亲有关系。
不然诸如父亲为什么将莫晨晨送到自己身边，以及父亲对莫晨晨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根本就解释不同。
包括之前容妈跟父亲谈过话以后，对莫晨晨态度忽然改变，显然也是因为母亲。
然而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容妈这样三缄其口，苦苦劝自己不要再查下去？
顾景予眸子渐渐结冰，他猜不到真相，却可以想想真相绝对不会很温馨。
甚至，很可能是残酷的。
“嗯。” 顾景予知道从容妈这里问不出什么，无意多谈，站起身来，“就这样吧，你早些休息。”
容妈默默站起身，撤开一步，顾景予迈步越过她向外走。
“少爷。”看着顾景予背影，容妈终究没忍住开口。
顾景予回头看向容妈，等她说话。
容妈捏捏拳，下定决心道，“少爷，您就听我一句劝，真的不要再查下去了，您相信我，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坚信，不追究过往，对你对少奶奶都好，而且，一定也是夫人希望的！”
顾景予目光渐冷，显然听进去容妈的话，良久，他冷冷道，“我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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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之前谈话，顾景予回卧室的时候表情有些阴郁。
莫晨晨还在洗澡，他在卧室沙发上坐了下来，表情凝重，想着容妈之前的话。
等到莫晨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小心眼老公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一副心事重重外加闷闷不乐的表情。
卧槽。
莫晨晨停下脚步，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也顿住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继续待在浴室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