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罗管家看到儿子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顾老爷子说道，“这么晚了，您还是别去了，要去明天再去也不迟……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现在过去，少奶奶看到肯定会担心您的……”
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想想罗管家说的也对，最近莫晨晨盯他盯得是挺严的，最终哼了一声道，“那就明天，明天我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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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宅，许怡然回到家里，同样面对父亲的质疑。
“爸。”
许怡然看到一向很少回家的父亲出现客厅，心里其实就有了某种预感，不过她还是装出意外的样子走向父亲，“今天怎么有空回家？吃饭了吗？”
许父哼了一声，表情并没有因为许怡然的话有所缓解，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有话对你说，坐。”
“爸你想要说什么？我还没吃饭，你要是也没吃的话，我们边吃边谈不好吗？”
许怡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跟平常没什么不同，恭敬中不乏亲近。
然而许父显然没想给她这个示好的机会，只冷冷盯着她，话都懒得说。
“好，那您说吧。”许怡然不再试图转移话题，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问你，你跟你姐姐之间，是怎么回事？”
“上次我不是跟您解释过吗，我姐因为苏泽的事情得罪了顾景予，我只是为了许家才……”
“你解释过，但我没记错的话只是同意你针对苏泽，我什么时候同意你针对你姐姐？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许父脸色因为愤怒变得通红，声音不自觉提高，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
许怡然虽然从小不受这个父亲的喜爱，但是她做事从不出错，所以也从没有被父亲这样呵斥过。
此刻见父亲如此失态，她不由抿紧了唇，下意识看看楼梯的方向。
估计是许欣然对父亲说了什么，但许怡然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爸。”吸一口气，许怡然尽量控制语气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小到大所作所为，桩桩件件，没有一件不是为了许氏的利益……”
“利益利益！你的眼里只有利益！只有许氏！还有半点亲情吗？我现在说的是你对你姐姐所做的那些事！照你的意思，是不是为了许氏利益，你就可以毫不犹豫伤害你的亲姐姐！”
“爸！你是听许欣然说什么了？”
许怡然尽管努力克制，语气还是忍不住变得激动，“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你就不问青红皂白来质问我？你知不知道她闯了多大的祸？我一天都在忙着……”
“不管她做了什么，就是你让人关着她的理由吗？许怡然，她是你姐姐！不是苏泽，不是跟你豪不相干的人！上次你关她在地下室，要不是我回来，她还一直被你关着！你知不知道她怕黑？她被你关了几天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她快三十岁了还要被你这个妹妹这样对待！你但凡对她有一点亲情你能做出这样的事吗？”
有那么一瞬间，许怡然用力捏紧拳，双手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咬牙盯着父亲，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跟父亲大吵一架。
然而最终她还是忍下了，不停深呼吸，调整情绪。
当脸上的愤恨被压下，她满眼失望的盯着父亲开口，“爸，你知道她怕黑，那你知道我怕黑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你知道她快三十岁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她把我关在祠堂里的时候我几岁？”
“……”
许父没说话，看着许怡然，眉心紧拧，眼神闪烁了一下。
许怡然说的这件事他其实记得很清楚。
每年清明他会带两个女儿去许氏家族祠堂祭拜过世的妻子，两人还小的时候，有一次离开之前，许欣然将妹妹关在祠堂里。
因为祭拜时所有许氏族人都会到场，现场非常忙乱，他没注意就把许怡然给忘了。
还是到了晚上回家后他才发现许怡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问了许欣然才知道她不小心把妹妹关在祠堂里了。
祠堂设在老家乡下，等他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自己赶过去的时候看见的情景。
黑暗中的祠堂，许怡然就缩在供桌下面，缩成小小的一团。
尽管如此，从他发现到带她回来，她没有落一滴眼泪，全程表现的非常平静，甚至反过来安慰自己说他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细论起来，他似乎就是从那一次起改变了对这个二女儿的看法，第一次有了或许将来可以让她继承许家的想法……
“我六岁。”
许怡然定定看着父亲，眼眶难得有些湿润，很快就恢复正常，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有多激动。
只是唇畔挂着一丝讥讽，看着父亲，有些嘲弄的开口，“许欣然觉得是我害死了母亲，将我关在那里……你觉得，我就不怕黑吗？是不是因为我没哭，也没喊，你就觉得我就应该坚强？”
提起这件事许父毕竟有些心虚，听了许怡然的话，他心里莫名升起不爽的感觉，“什么意思？当年不是你说你很好，不需要安慰的吗？”
“是啊，我是说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哭、喊，我说我害怕，都没有任何意义！你会为了我动你宝贝的大女儿一下吗？”
“我后来不是教训她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她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觉得你害死了她的妈妈！”
“……所以是她的妈妈？我害死了她的妈妈？”
许怡然双手捏拳，紧咬牙关，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些话。
情绪已经激动到极点，被她死死压制，脸上还挂着近乎残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