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兖徐两州正在进行被动防御的混战,诸葛亮所在的豫章,可谓一片太平。
当然,这种太平也仅限一时而已。有识之士都该了解:当今汉室衰微,诸侯并起,诸侯之间相互争伐已成为习惯,殃及的也只是平民百姓们罢了——当然,对于诸葛亮来说,他还记得豫章也只安全了一年!
叔父诸葛玄虽受扬州牧袁术推荐为豫章太守,但在一年以后,会被朝廷所派的朱皓所取代……而叔父不欲与朱皓争斗,便带着他和其姊弟去荆州,投靠了在襄阳的刘表,最终寿尽,埋葬在了荆州。
——说来也巧:叔父诸葛玄初为荆州牧刘表的属吏,那年本奉刘表之命出使汉廷传达荆州概况,但在出发之前,他获知堂兄诸葛珪,也就是诸葛亮的父亲病逝,便向刘表辞官,想去照顾堂兄的遗孀及子女。
正因叔父这种仁爱的举动,使得袁术对他欣赏不已,便被袁术推荐为豫章太守。
……扯远了。
总之,虽然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够让诸葛亮细细地体会叔父待他的恩情,可惜……
可惜,他终究想得太美好了。
才在豫章定居两个月,刚与豫章书院的学子们结出不少交情,诸葛亮就听到了有关徐州乱起的传言——许是受了记忆里的影响,即便他不再关注徐州的情报,但他总是忍不住地竖耳聆听,听尽一切关于徐州的传闻!
话说豫章书院是否能媲美于邺城书院诸葛亮是不大清楚,但他却知道豫章书院的历史也相当悠久,完全不逊于其他书院:豫章书院源于江西豫章罗氏,汉惠帝时大农令罗珠奉守九江郡,郡人张交献地,乃与灌侯筑新城,并在沟内手植豫章树,豫章郡由此而得名。相传,豫章书院为南昌罗氏后人,为纪念罗氏理学家罗从彦,弘扬儒道而建。
因此,豫章书院的学子们也偏向安逸,性子大抵平和。在豫章书院的一个月里,诸葛亮学习了……哦~不,是重温了许多儒道经典书籍。
虽说这些书籍对这个世道不大管用,但对诸葛亮而言,却受益匪浅。
然而,徐州一带发生的变动,终是打乱了诸葛亮的心绪。
原本,如果诸葛亮不去理会徐州的讯息,他大概会像普通士族那般,先举孝廉,再定亲,后成婚,往后几十载的岁月里,应为家族的兴衰而鞠躬尽瘁——他在一群学子们当中,格外品貌出众、气质卓绝,上承长辈们的教养,下启诸葛世家的风骨,也算是一名标准的士族公子!
很多同窗都放话他绝对是这届中第一位举孝廉之人。
可是,诸葛亮让同窗们「失望」了:诸葛亮他放心不下徐州——
读书的日子里,诸葛亮特意地倾听徐州那边的情况,却是越听越生气。
起先,传到扬州的小道消息多是来自兖州。
兖州被吕军突然地袭击了!
因那兖州牧曹操身在徐州,兖州亦没留下像样的武将,故此兖州文吏们非常痛快地投降,让吕布一路碾压过去,直接碾到了徐州。
——兖州没人防守也就罢了,仅仅十天就沦陷了……那也算了。
就算曹操选择留在徐州,而不返回兖州,诸葛亮也能随意地笑了一笑,权当趣谈,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留在琅琊国——
琅琊国!
徐州的琅琊国!
那不是他的故乡么?!——曹操怎敢……!
吕军摆明了想要攻击曹操,而曹操却故意将战场设在琅琊国……这是甚么意思,嗯?——难不成,难不成是嫌徐州其他州郡水风不好,非要在琅琊国挑事么?!
诸葛亮淡定不能:每次一想到这点,他就万分纠结。
更何况,当他下课回府后,看见兄长和叔父他们,眉间亦都紧皱,隐隐地不快。
诸葛亮很想询问他们是何看法,可他们仍将他视作孩童,左顾而言他,根本不让他知晓。
诸葛亮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假如只是这样,诸葛亮应是难受一阵子,随后会慢慢地放开。
但是,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有一天他竟然遇到了……夏侯渊!
——夏侯渊!
没错,是夏侯渊!
当时,当诸葛亮又像往常那般,兀自地返回家中,半途却遇到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蒙面,一看就像歹人!
诸葛亮吃了一惊,刚想大声地喊人,却见那人低声而恭敬地道:“先生——”
这声音不但不陌生,相反地还挺过熟悉——诸葛亮眨了眨眼,定睛一看,方才发现来者竟是夏侯渊!
手指夏侯渊,诸葛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夏侯渊也不废话,而是道:“先生,琅琊危矣,还请先生出手,替琅琊城解危!”
诸葛亮:“……”
琅琊?!
——好哇~他费心费力地将徐州和平地让给曹操,可不是想让自己被曹操利用啊!曹操他竟然……竟然……!
张了张嘴,诸葛亮古怪地盯着夏侯渊,琢磨夏侯渊的话语,不敢相信曹操故意地留在琅琊,莫非是找理由向他求救?
这这这……这可能么?
诸葛亮不信,无声地注视夏侯渊。
此时,夏侯渊当真风尘仆仆,像是数日都没空打理一般,十分狼狈。
但他的神情却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充满了将军气势。夏侯渊沉声道:“吾家主公希望先生能够出手帮他……如今,兖州尽数全陷,除了任城,而徐州方面,则只剩琅琊城和郯城——主公没法相抗,欲将家眷先送去冀州!某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厚颜地前来,还请先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替徐州度过这次难关罢!否则,一旦吕布夺走徐州,徐州怕是永无天日了!”
诸葛亮:“……”
家眷?冀州?——冀州牧袁绍?怎么又扯上了北主?……呵~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曹操都是剩三城,以三城为基点,真是够了!
还有,你凭甚么以为,只要你出声地求救,小子就会应下?——千万别忘记,他还没及冠呢!
沉默半晌,诸葛亮终于出声道:“既然他要去冀州,那你还拦着作甚?陪他一起去,不就行了?”
夏侯渊张了张嘴,满脸羞愧,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