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梅园里,斗法节正在举行着开幕礼,人群熙熙攘攘,岛上有才情的贵女公子都翘首盼望着这一天,方得一展风采。
秦栗慵懒的裹紧了身上的墨绿色蝴蝶披风,围着园子晃悠了好几圈,搓了搓手道:“怎么还是冷啊!”要是有暖宝宝就好了。
“你不是要赛马,一会便不冷了。”
看着鸣珂略显单薄的身子,俏生生笑道:“那等晚上我们回去起锅子吃,涮牛肉极好吃。。”
仲曻牵着骏马,慢悠的走过来,“阿姐,怎么不过去看赛品。”
秦栗位分是少主,还未继承,像这样的节日都有八门长老轮流主持,当然,参赛是必须的。
秦栗撇嘴,懒散道:“这结局,还用看吗?”
话一落地。
判官高喊:“开幕第一局,姚家八姑娘药品胜,得彩,白玉如意。”开幕都是斗各自栽育的罕见草药,姚小八那泼回回都赢。
秦栗疑惑着,问仲曻道:“就算今儿是陆老主持的,怎么不见你爹爹。”自打她回来,足一月有余都未见三叔公。即便是在闭关炼药,也不至于连法节都不露面。
仲曻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指着前头,“阿姐,看有人过来了。”
秦栗睨眼瞥过去,敲了他的脑袋,“惯会顾左右而言他。”
不远处陆清婉腰身盈盈正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陆清婉微躬了个福礼,“秦主子怎么躲在这角落里,不去看瞧热闹。”
秦栗笑着,定定打量着她,“我闲得无事,活动活动筋骨。”
陆清婉一身水蓝薄纱裙,肌肤赛雪般,引得旁人的视线都往她那处探。
“秦少主,莫要不开心,八姑娘得的药王亲传,您输了也不打紧的。”
“我瞧见了,下局可是个好彩头,少主您一定能夺下的。”陆清婉语音婉转,手里捏着帕子时不时的扶着鬓边一支嵌着红宝色金钗。
这小白花又来了,她这话不深究,倒也听不什么。可细细琢磨,谁不知下局比绣品,女红什么的是秦栗最不擅的,她年年回回都输,偏是陆清婉最拿手的,依她的意思,秦栗再输了下局就该凄凄惨惨戚戚了吗?
果不其然,场子里又传来一声,“二局,陆家三姑娘百莺燕舞图胜,得彩南红玛瑙珠。”
陆清婉巴掌大的小脸微闪过着得意。
秦栗闪了闪笑意:“我自然是不打紧的,这彩头再好,也是秦庄里出来的玩意,你是知道的,我打小都玩腻了。”你来我往,这点小九九,谁不会呢。
陆清婉脸色微沉,崩着脸笑着,“这位便是救了少主的少侠吧。”
鸣珂微颔首。
陆清婉屈膝行礼,娇软声音道:“听闻公子武艺超群,我瞧见彩头里有柄宝剑与公子十分相衬,削铁无声,定要赢来赠与公子,有劳公子这些日子对仲曻的教导。”
秦栗微恼,抬手拢了拢鬓边的海棠花,她倒是打听清楚了,那柄剑可是她看上的东西,还敢来叫嚣,旁的也就算,这个绝不能让。
仲曻见状,打岔道:“阿姐,我们这就去挑匹好马。”阿姐这暴脾气,不拉开她两,怕是又落了个不饶人,不宽待的名声。
“阿姐,就别跟她碰硬,今年法节是陆老主持的,她得意着呢,总要得个好名头,面子上才过得去。”
秦栗拍了拍他脑袋瓜子,愤懑道:“瞧不起我是吧,不是说挑马吗?”
“鸣珂,你来帮我挑挑。”他见多识广,肯定比我自个挑得好。
秦栗冷哼一声,“那剑我要定了,”她马技也不差。
日头高升,娇阳徐徐打映在身上,暖和了不少。
小厮帮秦栗牵着挑好的马,这边的公子哥儿们都早已上马等待,参加的姑娘小姐极少,秦栗也不拖拉,赶紧上了马,双腿夹着马腹,紧握缰绳。
“隆,”一声击鼓声落下,一排骏马皆窜了出去,秦栗和陆清婉几乎是并排跑着,不相上下。
秦栗用力挥鞭,催马甩掉了陆清婉领先,日头照耀着,她热得额前沁出了薄汗。跑着跑着,她的马突然不受控制的慢悠了起来。
鸣珂察觉到了什么,不顾小厮的阻拦,着急的从马厩里拉出马骑上。
秦栗脸色惨白,任她如何挥鞭,马都跑不起来,即便紧紧拉着缰绳,她都可以感受到马儿正在往下倾倒,她几乎快要摇摇欲坠,正想跃起身来,听见鸣珂高喊着。
“快,把手给我。”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眼帘。
秦栗伸出手,接着被一股力量,拎了过去,骑上了鸣珂的马,随即啪的一声,她的马儿无力坠倒在地。
秦栗磨刀霍霍,竟然在她的马儿上下手脚,卑鄙无耻,这想让摔死她,其心可诛。
鸣珂带着她一路向终点跑,“还比吗?”他看着前头众人驰骋的背影。
沉声道:“差距太大,赢有点难。”
秦栗不服气道:“当然比了。”
“鸣珂,你轻功好吗?”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梢,希冀的问。
“尚可。”
“我要听实话!”她语气略带着急。
鸣珂应声道:“很好。”
“得嘞。”
秦栗往头上摸了摸,她头上唯有一根素雅银簪,她狠狠心拔下,直扎马腹,马儿往前一仰,吃痛到发狂,她身体前倾揽住鸣珂的腰,马儿骤然飞速往前冲。
陆清婉时不时回头,看着秦栗的马儿风驰电掣,众人面上皆是挂不住的讶异。很快,他们的马赶上众人并超前,秦栗被颠簸得晕头转脑的,这滋味堪比坐过山车。
他们的马失控的越过终点的红旗绳,鸣珂他一脚踩在马背上,搂着她飞了出去,转而飞到了平地。马儿还在仰蹄狂奔,一众小厮慌忙赶上前去抚马。
秦栗深吸气,长长吁出口气,“大吉大利,有惊无险。”
“三局,秦少主胜,得彩。”
她爽朗的笑声,似银铃般,“哈哈哈,鸣珂赢啦,我们赢啦。”素净的脸蛋未施粉黛,此时被风刮得红扑扑的,灵动狡黠,鸣珂不由嗔怪道:“真是只狐狸。”
陆老从主望台上下来,双手背在腰后轻颤抖,低喝道:“成何体统,男女共骑一马,有违礼法。”陆老是出了名的古板封建,骨子里把三纲五常奉为圭臬,又深觉秦栗是一届女流难担岛主重任,对她颇为不满。
秦栗心里郁闷,从袖口抽出帕子,学着陆清婉娇柔的模样,“陆老,您可看到,有人动了我赛马,虽说我武功底子不差,但万一有个好歹。”你主的场子,我万一有个好歹,你也脱不了干系。
陆老低声道:“兴许是马误食了药草,你无恙便好。”
“只是少主是姑娘家,得注意分寸,不得整日与外男厮混。”
鸣珂眉宇间不悦,搂住她的肩膀,宣示道:“我们即将成婚。”
秦栗眼睛像铜铃般瞪圆了看他,他向秦栗微眨了眨眼示意,秦栗羞得别过了头,这一幕放来别人眼里就是蜜里调油。
“无媒无聘,成何体统!”陆老轻斥道。
仲曻见状忙小跑过来,朝陆老垂首了作揖道,“阿姐,这番好精彩了,赢了个好彩头。”
转头便有小厮把彩头呈上来,秦栗立即提起剑端详,剑身是玄铁铸成,上刻着龙雕之案,“倒是担得起价重千黄金,好剑好剑。”
“鸣珂,你看如何。”
“削铜剁铁,刃如秋霜,确是不错。”他眼眸微动。
“赠与你了,可还欢喜。”她见他神情,心下愉悦。
”嗯,”他很欢喜。
先头小厮又端着一柄出来,秦栗眼底有疑惑之色,转而又想到,赛马是分成男女赛制的,虽是一条道上跑,但在男子中优先的为赢,女子中最先的为赢,赢家为男女各一位,于是乎便有两份彩头。
这把是女剑,没有先前那把重,但也是极为珍贵的。
仲曻打趣道:“这竟是一对的。”簇拥着他们的众人面上皆浮着玩味的笑。
秦栗心里哀吼,苍天啊!她事先真不知是一对的,斜眼瞄了眼鸣珂,他倒是一派坦坦荡荡,未有丝毫不适,她倒也爽利的让侍女收了起来。
姚小八拨开人群,朝秦栗挥手,“阿栗!”
带着踉跄跑过来,“你的药品是灵泽豆,你是如何养得出来的,我琢磨了好久都不成。”
秦栗嗔怪道:“原来那小豆叫灵泽豆啊!种出来又如何,还不是让你得了头彩。”
姚小八满脸堆笑的摸了摸脑袋,“这…我尽力了。”
秦栗飞速晃了个白眼,这就学神与学渣之间的较量,姚小八这家伙就是个医痴。
她莞尔,“你要是真喜欢,我府上的全给移栽过去,让你多方面研究。”
“太好了,太好了。”姚小八乐出天际,又忽然定定的看着鸣珂,“你就是传说中的……”话到口又生生止住。
看了看周围的人,拉着秦栗的手道,“你们乐呵着,我们两去亭上休憩会。”
“阿栗,之前那个丑丑糙汉子呢?你给送出去了没。”
“这个又是谁,这外面一堆子糊话,我都不知要信谁了,”姚小八围着亭子转悠。
秦栗无奈的抵了抵额头,“你别晃了,晃得我脑袋疼。”
“这个就是之前那个。”
姚小八瞪圆了眼,瞠目道:“真的?”
“你好生厉害呀!阿栗,你怎么做到的。”
“这难道就是苏娘娘在书中记载的整形术?你居然晓得如何操作,我研究了很久,还在兔子上试过。”
秦栗啼笑皆非道:“你看我这医术,像吗?”那书她也见过,实在让人印象深刻,这古籍医书,她竟看出了现代医美的感觉。
姚小八当真思忖了下,“确实不像。”
秦栗狠得牙痒痒,她有这么菜吗?
“走了,我约了人吃锅子。”她拿着茶盏一饮而尽起身。
“你不比啦,那灵泽豆!”
“你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