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里,戚广扎着马步,挥着拳手,边打拳边无声地叹了口气,最近总是见不到将军,平日将军来校场得最勤了,也不知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洪纮踏了重步风尘仆仆赶来,他一脸殷勤,道:“戚广将军,人我找到了。”
戚广最近天天替着鸣珂来校场操练,累得那档子事早忘干净了,“什么人。”
洪纮眯眼笑道:“就是上次,您叫我出动所有弟兄找的那位啊!还是位女子,是个练家子,我废了好大劲才抓到的。”
戚广想起来了,敷衍道:“女的?成,你先关着。”
他灵机一动,拍了拍脑袋,笑颜道:“这下有借口去看看将军整日在忙什么。”
这头鸣珂在整个上京城找了一整天,伴着浓厚的夜色回来,他一脸阴沉,他最近脾气特不好,府里的下人门都不敢上前。
鸣珂枯坐在书桌旁,神情恍惚,连门外的敲门声都似未闻,乐歆开了条小缝望着,看着鸣珂呆若木鸡,下一刻,推门而入。
她端着盘果子,递给他,“大哥,最近都不见你人,你到底在忙什么。”
鸣珂敛了敛神色,道:“谁许你随便进我书房的,给我出去。”
乐歆咬了一口果子,精神奕奕道:“大哥,别生气,我是有事才来的。”
鸣珂皱眉,拿起桌子上的坻报看了起来,“你能有什么事。”
乐歆顿时不满意的挺了挺胸脯,“今个戚广将军来府里了,喝了好几盏茶都没等到你回来。”
鸣珂垂目,冷声道:“他不好好呆在校场主持,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乐歆眯眼笑,漫不经心道:“我也笑话他是不是来偷懒,他说大哥前阵子你让他找的人找到了,特地过来问你如何处置呢。”
鸣珂手一颤,坻报直接滚落地上,震惊道:“你说什么。”
乐歆没料到他这么上心,微微一愣道:“就是…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鸣珂直接起身往外冲,乐歆讶然,朝外喊,“大哥,你去哪,现在已经人定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黑夜蜷缩着,一片细雨笼罩着大地,静谧中透几声异动。
鸣珂一刻也等不得,懒得再去前头正门敲门,等人通报,直接翻墙跃进了戚家后院。
戚府里,戚广早早泡完脚,已经抱着自家媳妇在床上歇下,忽闻重重的敲门声,他爬起来穿上外衣,离开温热的被窝,嘴里骂骂咧咧地起来开门,“都半夜了,谁啊,还有没有眼力见了。”
开门一看,看见鸣珂一身湿哒哒的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戚广深深觉得今天外面下的是红雨吧,将军居然半夜翻墙来找他,他一手提着裤腰带,惊慌道:“将军!”
“将军,这…大半夜的,难道北鲜动了,还是东羌又不老实了?”
鸣珂没理会他,单刀直入:“人呢…”
戚广一脸懵逼,“什么…人。”
他眼神着急,重复道:“我让你找的人呢?”
戚广慢半拍想起来,“哦…”抓了抓脑袋,“关牢里了啊!”
他一手提起戚广的衣领口,厉声喝道:“什么!谁让你关的。”
戚广再次一脸懵逼,“她…这…难道不是逃犯吗?”
鸣珂转身快步往外奔,戚广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什么蠢事,忙紧跟着,喘气道:“将军,你别着急,跑…不了。”
鸣珂气极,眼神阴暗,缓了下步伐,淡然道:“你…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戚广仍不死心地跟着,嘴里念个没完,“将军,为什么罚我,你不说清楚,我不服,那人到底是谁,我不服,”他奉命抓的人,凭什么就为这个打他板子,他不服气。
鸣珂目光微亮,掷地有声:“她…是我夫人,可以服气了。”撂下最后一句话后,提快步伐走了。
只留戚广一人傻傻地在风中凌乱,将军什么时候成亲了,他居然抓了将军夫人。
地牢里阴冷,秦栗觉得全身发冷,瑟缩在牢房一角,嘴里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蛋要抓她。”
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饿得没力气,烛光暖色,她朦胧间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灼热的眸子,她晃了晃脑袋,那个人影也随着摇晃,她动了动唇,“鸣珂,我这是饿死了吗?明明才一天没吃饭,怎么就出现幻觉了。”
鸣珂见她双唇雪白,打横把她抱起来,纤细的腰肢,让他感到心疼,秦栗下意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他心微一颤,忽然觉得打戚广二十板子,太便宜他了。
秦栗被鸣珂抱回了神渊将军府,放到床上时,他才发现她受寒身上发了热,脸色苍白,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喂她喝了药。
待忙完这些,外头已是淡蓝色的天幕,微吐着些蛋白,鸣珂轻手轻脚地掀开一角被子,自己侧身躺过去,单手支颐,鼻尖腻在她的青丝旁,幽深的一双眸子全是她,好似怎么都看不完,喉结不由上下滚动,眼底里满是柔和如水,不知何时就倒在她旁边睡着了。
秦栗耳力极好,听见外头微有响动就醒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撑开重重的眼皮,外头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过她的眼眸,她一睁开眼睛,略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余光看到旁边睡着的人,吓了心脏怦怦直跳。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倒在男人炽热的怀里里,被紧紧的禁锢在他的胸膛中,身子一顿,虽然鸣珂身上穿着里衣,但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肌,不由得默默咽了咽口水,抬眸看着他清冷的俊脸,手指像收到蛊惑般,无意识去摩挲他的脸颊。
下一秒,手腕被人轻抓住,一股大力朝她袭来。
鸣珂低哑的声音在她耳垂间响起,“睡觉还不老实,真当我是柳,下惠。”
秦栗:“……”她没想勾引他。
两人四目相对,鸣珂灼热的目光撞进她的眼眸中,她强硬着别过头,躲避那道目光。
她小脸绯红,支支吾吾道:“我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快…你放手。”
鸣珂按住她的手微松动,把头埋在她的颈肩处,轻柔道:“秦栗,是你们自己要来的,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
是你先答应我的,那么这辈子是生还是死,我都不会放开了。
秦栗耳边还带他的热气,见他一直靠在自己身上,实在不自在,伸手用两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背,“我饿了,你先给我弄吃的。”
听到她说饿,他才连忙起身朝外头的仆人吩咐道:“去厨房做些吃的,多一些,样式看着做,不要红萝卜和香菜。”
“还有,去三姑娘房里找身新衣裳来,再要个女使。”
秦栗心上微暖,“他连她不吃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秦栗用手挑起了纱帐,刚想从床上爬起来,一脚踩地,才发现自己真饿得没力气了,脚步软踏,险些摔着,鸣珂余光瞥见,赶紧奔过来扶着她,低沉道:“小心点,怎么瘦了。”
秦栗扬起唇,月牙笑眼,“为了谋生啊,我现在在上京可是混的风生水起。”
鸣珂揽着她柔顺的腰,舍不得放开,两个人挨得很紧,他眼眸盯着她花瓣般的红唇,想吻她的欲,望倾巢而出,他轻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带着诱惑般,低缓道:“我可以吻你吗?”
秦栗心口一跳,刚想开口拒绝,鸣珂终忍不住凑过去轻含上了她的唇珠,一个十分克制的吻。
没有深入进攻,只是一下又一下浅尝着,却让他欲罢,不能,秦栗只觉得自己脑袋好似炸开了,心里又酥又麻,被他压着的唇温热柔嫩。
饥饿感倏地涌了上来,秦栗唔唔了几声,表示自己快不行了,鸣珂才放开她的唇。
他靠在她的额头上,用指腹摩挲着她的粉唇,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道:“先把你喂饱。”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哑得不成调子,手心里紧张得冒出了汗来。
她只穿了薄薄的里衣,显得身子更为瘦弱,“我叫人伺候你更衣。”
秦栗下意识拒绝,“不…用…”从前她在秦庄,也是不爱使唤人替她穿衣的,除了薄茗见过她的身子,她实在不习惯光着身子给人看,太不自在了。
鸣珂扬唇,笑意浓厚,“我也可以伺候你。”
秦栗脸颊红得不成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被她推出了门外,换过衣裳后,她才发现自己这是在他的寝室里,一丝不苟,很干净,很直男,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不由低缓地笑出声来。
占了他的房间,自己刚刚还把主人给轰出去了,好像有些不厚道,她开了门,鸣珂就站在门口,她猛地吓了一跳,局促道:“你不忙吗?”
鸣珂温言道:“我也饿了,来陪你吃饭。”话落地后,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坐进去。
秦栗喝了碗清汤又吃了几块肉,胃里终是舒服了,鸣珂神色自若地往她碗里夹菜,不紧不慢道:“也吃些菜。”好似稀松平常,跟从前在岛里一样。
室内一时安谧,须臾,秦栗才想起自己想问什么,“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他微斟酌道:“没有救,我让部下去找你,结果他以为我找的是重犯,就把你抓起来了。”
秦栗目瞪口呆,还能有这种操作,他是不是平常找人的对象都是犯人。
她想着自己一个人在牢里怕得要死,红了眼委屈道:“所以,可以算是你把我抓起来了。”
他又往她碗里夹了个菜,语气佯装肃然,“当然…不可以。”
秦栗记起自己面对那多黑衣人,恐惧感油然而生,嘟囔道:“明明就是你。”
他一本正经道:“我只是让他找,是他自作主张把你关起来,我已经打了戚广军棍了,要是你真生气,我再多打几板子或者让你处置。”
“咳咳,”秦栗被呛了一下,忙道:“那不是你心腹,就为他关了我打军棍。”我尤记得食肆里客官谈论神渊将军时,总会说起他的得力干将戚广将军。
她顺了口气,低声道:“会不会影响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