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那天夜里听到荣妈妈和继母的对话,母亲的死她也有份,不由多留意起她来。
于是我带着小六小香悄悄的跟过去看。
“那不是老爷的玉佩吗?这荣妈妈也太大胆了!竟连老爷的东西都敢拿出来典卖!”小香眼尖,就在当铺老板举起物件看成色时,一下认出了荣妈妈典当的物件,不由在我耳边惊语。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那是爹爹的玉佩?”
“全府上下都知道吧!老爷身上总挂着这个玉佩,不过在小姐掉池塘那天,我看见老爷的这块玉佩掉在池塘边了,见容妈妈捡了,以为她早还给了老爷,没想到竟然偷偷藏起来卖掉!”小香回答着,随即又疑惑起来:“奇怪,既然没还,老爷怎么也不找呢?”
听小香这番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你是说当时我掉进池塘里,爹爹的这只玉佩就掉在池塘边?”
小香肯定的点点头:“对,当时我还在想老爷不是一直在参加宴会吗?怎么会把玉佩掉到池塘边去了?”
我心里突然有一个惊骇的猜想,莫非我一直都搞错了?当初把我推进池塘,置我于死地的人不是继母她们,而是爹爹?
想到这,我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快步走向荣妈妈。
“荣妈妈,可真巧,竟然在这遇见你!”我笑眯眯的看她。
“五、五小姐……”荣妈妈神色瞬间慌乱,大概是想到我不过一个傻小姐,才又恢复了形貌:“五小姐不是在王爷那吗?怎么得空跑出来了?”
我懒得跟她拐弯抹角,抬抬下巴,看着典当老板手上的玉佩:“荣妈妈,那不是我爹爹的玉佩吗?”
荣妈闻言,面露惊惶,强笑掩饰道:“五小姐,这可不是老爷的玉佩,是我自己祖上传下来的,不过是有点像罢了!”
这荣妈妈,还真拿我当傻子了!
“那我去跟爹爹说,荣妈妈祖上传下来的玉佩跟爹爹的一样,我们两家是不是亲戚呀!”
我说着作势要走,却被荣妈妈拦住了:“五小姐,千万别跟老爷说啊!我一个卑微的下人,怎么能高攀得起啊!”
“哼,我娘亲说你是骗我的,那不是你的玉佩,是爹爹的,你要把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逃回老家……”
我扬着头哼哼。
荣妈妈却一脸惨白:“你……你娘亲?”
“对啊!”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空中的虚无笑道:“娘亲我说的对吧?”
“啊——”荣妈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抱头跑出当铺。
“诶,你典当的钱还要不要了?”当行老板伸手大喊。
我把玉佩拿了回来,对老板说:“不当了,这是我爹爹的玉佩,不是她的。”
拿了玉佩我也不着急回复,直接去找了爹爹。
谁想到了爹爹的府衙,却发现门口挤的都是看热闹的人。
我挤了进去,看到爹爹正在审理案件。
原来是两兄弟,她们的娘亲死了,哥哥硬说是弟弟下毒害的,弟弟硬说,是哥哥下毒害的,两人都有充足的证据和说辞。
这个官司已经打了一个月,一直都没有理清,于是两人直接越级上告,告到了爹爹的府衙上。
事情的缘由原是这样,经常在外游荡的弟弟,有一天回家问母亲拿钱。
为了拿到钱,所以做了一篮的一笼子的馒头讨好母亲。
谁知道母亲吃了馒头以后就觉得堵得慌,哥哥见母亲难受,于是想了个偏方,让母亲喝下整整一瓶醋。
没想第2天母亲就去世了。
于是哥哥怪弟弟,说他让母亲吃了有毒的馒头,所以导致了母亲的死亡,没有资格继承娘亲的财产。
弟弟也怪是哥哥用的偏方,害死了她们的娘亲,更没继承财产的资格。
这案子难就难在,做尸检的时候,她们的母亲确实,好像是中毒而亡的症状,可却无法证明两人是谁下的毒。
“你平日里就只知道去外面吃喝嫖赌,没钱了就来找母亲,如今母亲被你好端端的害死,你还有脸来争夺母亲留下的田地房产,你还是人吗?”哥哥愤愤的指责弟弟。
弟弟也不甘示弱的反驳:“我好心尽孝给母亲做馒头吃,怎么就害死她了?”
哥哥瞪他一眼:“你那个馒头分明有毒!小幺儿吃糖不小心沾到上边,馒头马上都变黑了,这能吃吗?”
“哼!那馒头我也吃了,怎么就没事?母亲肠胃本就不好,吃多了身子不适而已,是你用的偏方才害死了她,这怎么能怪我呢?”
兄弟俩直接在公堂上争执不休,爹爹见两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一拍惊木,这才让大堂安静下来。
“你们的案子我也理了一下,仵作给你们母亲进行尸检时,并未出现毒素,你们的母亲原本就有身体不适的状况,突然暴毙也属正常,此时就此结束!”
但是两兄弟不依不饶,非要让对方受到惩罚不可。
“知府大人!岂能容忍一个弑母的人祸害世间!”
“知府大人!万不可放过这害死我母亲的凶手啊!”
眼看两兄弟眼看这案子没完没了,爹爹协调也无济于事,只得暂时休堂。
我等得着急,还想找爹爹谈正事呢,再这样耗下去可什么时候才结束?
想到此,我忍不住在公堂外边大喊道:“你们两个都是凶手!你们都是害死你们娘亲的凶手!”
那两兄弟一起回头看我,又惊又怒:“你这黄毛丫头怎么说话的呢?我怎么可能会害死母亲?”
果然是两兄弟,说话都如出一辙。
爹爹看到我,忙让人把我带到后堂,责问道:“你怎么来了?女孩子家的莫随便抛头露面,你既跟了王爷,就安分些,快回去!”
我走到爹爹跟前:“爹爹,我是有事情找你才过来的!”
爹爹面露不悦:“没看到我在忙着吗?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那爹爹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追问。
爹爹不耐烦的看着公堂上跪着的两人:“等我把这两兄弟的案件处理好就可以了。”
处理好要等到什么时候哦!我撇撇嘴。
接着殷勤的看着爹爹:“爹爹,要不让我来处理吧!我能处理好!”
眼看着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爹爹有些烦躁:“行了行了,这里不需要你处理,你一个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我却是不肯走:“爹爹你就让我帮忙吧,定会让这兄弟俩心服口服,不再纠缠,你也可以早点结束!”
爹爹犹豫了一下,许是想到我之前没让他失望过,于是咬了咬牙:“那好,你说怎么做吧?”
得到爹爹的准许,我立即叫小六和小香去拿醋和苏打来。
在爹爹耳边耳语一番之后,爹爹点点头,再次开堂。
公堂上,爹爹威严的问:“你们刚才说,你们的母亲肠胃不好对吧?”
兄弟俩点头:“没错。”
爹爹点了点头,看着弟弟:“你给你母亲蒸馒头,苏打没少放吧?”
弟弟顿时脸色尴尬:呃,是、是的,我一大男人,不善厨艺,馒头做的是难吃些……”
“岂止难吃,简直难以下咽,也就母亲不愿拂你好意,硬是吃完了你做的馒头!”哥哥气愤愤的指责。
爹爹示意哥哥安静,问道:“所以你为了让你的母亲舒服一些,就给了就给她用了偏方,让她喝了整整一瓶醋,没错吧?”
那大哥收敛怒意,点点头:“没错。”
这时小六和小香分别拿来了苏打和醋,爹爹按照我给的办法,走下堂去,站到两人跟前,将苏打和醋各自放在他们的跟前。
“你是弟弟,先给你的娘亲吃了,放很多苏打的馒头,对吧?”
见弟弟点头后,爹爹将苏打放在他面前。
又看着哥哥:“你看到你母亲吃了弟弟做的馒头,不舒服就用了偏方,让她吃了一瓶醋,对吧?”
见哥哥点头,爹爹又把醋放在了哥哥跟前。
接着爹爹拿起准备好的器皿:“这个器皿就相当于是你们的母亲……”
兄弟俩对视一眼,虽不明白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认真听。
“你让他吃了很多苏打的面馒头,”爹爹一边说着,一边将苏打倒进了器皿里。
接着又对哥哥说:“你让你的母亲吃了整整一瓶醋,对吧?”
说着当着他们的面将那瓶醋倒进了器皿里。
此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两样原本平静的物体,顿时沸腾起来,不断地往外涌出泡沫,像汹涌的潮水一般不断的往外涌流。
兄弟俩和围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们都惊呆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苏打和醋放在一块儿怎么会有如此奇妙的变化和反应?”
爹爹回到高堂之上坐下,对兄弟俩道:“你们的母亲肠胃本就不好,常常生病,可你们两个却让她吃了苏打和醋这俩样的东西,这两样东西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了吧?”
不等这兄弟俩回答,围观的人早已议论纷纷。
“天呐,太惨了!”
“是啊,这两样东西在一起,原本的器皿都装不下了,那老人的更何况那老人的肠胃还不好……”
“这两样放在一起,一下子胀气成这样,对一个肠胃不好的老人来说,不死才怪……”
兄弟俩这才终于恍然大悟,捶胸顿足。
“天哪,竟是我害死了母亲,是我害死了母亲啊!”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这事也不能说是兄弟俩下毒害死了她们的母亲。
只能说是不知者无罪吧!
爹爹将兄弟俩放了,在放她们之前还帮他们分割了财产,兄弟俩心满意足握手言和,欢欢喜喜地并肩离去。
这件案子完结的漂亮,百姓们都夸爹爹是个京州城的父母官,有他在,京州的百姓十分安心。
我这才体会到,爹爹在百姓的心中形象是极其高大,颇受推崇的。
也难怪阿津和太子都想要笼络爹爹,如今看来爹爹确实是代表着民心。
面对众人的夸赞,爹爹呵呵笑着谦逊回应,更是令人欣赏。
等百姓都渐渐散去以后,爹爹才终于有空对我笑道:“这次多亏了你的办法,你怎么知道这案子可用此法解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