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澡豆亦相思 上
蔡说说2020-03-31 23:083,202

  兰远烟被宫中见风使舵的人扰得不胜其烦,便跟悦心告假出去躲几日。结果刚一出宫门没几步就偶遇了谢卿宁。

  说是偶遇也不十分准确,毕竟谢卿宁是收到了消息在这里等她的。

  北京城的春天还早,即使穿着冬衣还是会觉得冷,谢卿宁便提议去客来酒家吃锅子。兰远烟应了,欢天喜地地同谢卿宁去了。

  客来酒家有可以涮下水的红油锅子,也有涮羊肉的铜火锅,看兰远烟眼巴巴的模样,谢卿宁便点了两份,又酌情点了写配菜。

  “谢兄,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因是老主顾了,老板送了红糖糍粑和卤凤爪供等候时打打牙祭,兰远烟一边啃凤爪,边调侃道。

  “嗯。”谢卿宁不置可否,却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兰远烟也觉得无甚乐趣,乖乖等着上菜。

  原也不是谢卿宁故作高冷,实在是这些时日赶工,将传说中的二十件古方纷纷复原,以及研制出新的“十二时辰”妆品耗费了不少精力。复原古方在月思搜集的配方的基础上,也并不算难,但他凡事亲力亲为,又要照看店铺又要敷衍孔三娘和萧六娘,难免分神。不过最难的的是“十二时辰”妆品,从起床到入睡的,一天轮回中的每一个时辰,他都安排了一件妆品。

  只是眼下,竟然没有一个适合的时辰,将这些赠与她。

  “敢问谢兄,富察绯雨的事情,如何了?”兰远烟轻声细语,似只是随意提及。谢卿宁将那荷包中的东西一一说了,又提及那日月思来同仁堂,说了富察绯雨同她买西域毒物的事情。

  谢卿宁言尽于此,兰远烟却突然顿悟。当时想不通的事情如今都想通了,果真霓裳姑姑为了保护月思姑娘遭了冤狱,而月思姑娘……城府深不可测,也难怪那日她见到好多霓裳府的老人被驱逐了。可是为何她之前不说,如今又摊牌了呢?对于这个月思是敌是友,是何目的,兰远烟都毫无头绪。

  原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便是富察绯雨害死了弘暾。弘暾当时病重,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都去诊治,乐澜请也在其中,但当时并未发现体内有毒物。

  或许可能并不是直接服用,而是以其他什么形式受到侵染,或许是味道,或许是其他……

  店小二顺溜的报菜名唤回了兰远烟的心神,但很快兰远烟便发现,饶是暗讽她能吃,谢卿宁这也点了太多了吧……

  “卿宁哥哥好生过分,又背着我们密会佳人,还不晓得换个地方。”孔三娘大喇喇地进来,看来那些多出来的菜是出自于她,她身后跟着并不情愿,还有几分怯生生的萧六娘。

  萧六娘到也没空手,带了许多自己做的点心,兰远烟看到眼睛都亮了,这是把扬州的“萧美人”搬到身边了,兰远烟尝了一口据说是新品的菓子,好吃到差点昏厥过去。

  不管萧六娘如何想她,从今日起,她兰远烟就同萧六娘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萧六娘原以为,兰远烟这样的美人对甜食自然是敬而远之的,见她如此喜爱竟也忍不住开心起来。在家中父兄总是嫌弃她的手艺,还说女主内,这些事情不是她该操心的,好好笼络住谢家的少爷才是最关键的,对于谢卿宁虽然有几分好感,但也不谈不上什么用情至深。

  兰远烟吃得香甜,虽然一个合格的绿茶娘应是男女通吃的,但是对于萧六娘,她不想使用那些手段,只想真诚相待。

  这兰远烟人生爱好不多,刚巧与萧六娘和孔三娘投契,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像是麻雀,吵得一向寡言少语的谢卿宁头痛。三个女孩子说到投契处,便开始举杯敬知音,恨不能共饮三百杯了。

  是了,上次没来得及接触,如今仅一顿饭的下来,三个女孩就差当场义结金兰了,不过也坏了谢卿宁的大计。店小二趁上酒之际低声询问那最后的压轴菜是否还上,谢卿宁看了一眼脸颊绯红的兰远烟,猜测她不胜酒力,此时应该有些晕晕乎乎,飘飘然,便回绝了。

  眼下,不是好时机。

  “阿烟妹妹,嗝……听说你被四阿哥相中,要同福晋富察氏与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一同入重华宫伺候啊……可是,嗝……卿宁哥哥还是对你、对你……贼心不死、余情未了……”这丫头,胸无点墨,喝多了更是乱用成语。

  兰远烟笑笑,似乎没听见似的,为自己斟满酒,举杯邀姐妹,嘴里嘟囔着“喝,再喝。”

  萧六娘寡言少语,便也陪着喝了几杯,不过她酒量最佳,没有像孔三娘和兰远烟般略有时态。在家中偶尔喝过一次酒,结果连父兄都不敌。

  三个姑娘喝醉了,便开始醉话连篇。虽是醉话,也句句直戳谢卿宁的心窝。

  最后,谢卿宁让西子将孔三娘与萧六娘安顿好,自己带着兰远烟回了私宅,但兰远烟如今这副模样,即便是再正人君子也未必能坐怀不乱,所以谢卿宁依旧找了女使先护送兰远烟回去。

  兰远烟醉得半梦半醒似的,被伺候沐浴时很开心,毕竟除了谢卿宁的私宅,再也没有哪里有牛乳玫瑰味的沐浴膏了,润发剂也是好闻的玫瑰味道,便十分开心。

  沐浴过后,酒劲儿也散去了一些。兰远烟注意到竟然有一颗貌似红豆味似红豆的澡豆,心下好奇便用来洁面,她虽未涂抹桂花露和桃花粉,脸上亦不觉得干燥不适。

  正想当面夸赞谢卿宁一番,谢卿宁便来了。女孩刚刚出浴,头发蓬松又带着若有似无的幽香,凑近便仿佛置身于花园一般,身着他选定的淡黄色冬衣长裙,十分好看。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此时此刻如同仕女出画。

  “谢某唐突。”谢卿宁背过身去,“还想请兰姑娘梳妆完毕后,廊下小叙,有重要事情。”说罢,不给兰远烟拒绝的机会,便匆匆离去。

  拜托,这么冷的天……她真的不想去廊下啊。谢卿宁到底什么事情,要如此这般神秘。

  极不情愿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披上披风便出门了。这么晚了,她才不要重新上妆,再卸妆,她听完谢卿宁所谓何事就要钻回温暖的被窝了。

  虽然已经立春,但谢卿宁府上的炭盆还是烧得很暖和,似乎怕她冷,现在就是给她什么好东西也抵不过温暖的房间暖和的被褥。

  可来到廊下……兰远烟怔住了。

  廊下此时挂了十二盏花灯,不过不是寻常的动物或花朵模样,而是……妆品?

  这盏红色小圆灯,大约就是她刚刚用的红豆澡豆,那个像似妆粉盒子,这个似眉黛……

  又不是八月十五赏花灯,谢卿宁这么做……

  难道是在……求偶?

  冷风拂面,兰远烟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想法未免过于荒谬,谢卿宁怎么会向她求偶,疯魔了吗?

  “兰远烟……我心悦你。”

  ???

  “饮酒过多会伤身。”兰远烟好言相劝,这不是吗?酒喝多了就开始说胡话了。兰远烟为了缓解诡异的暧昧气氛,踮起脚将廊上挂得矮些的花灯取下,里面的光亮竟不是来自火光,而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除了夜明珠,里面还放置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上面写了个“寅时”,打开看发现是红豆澡豆。是了,她在宫中当差,有时候伺候主子梳妆,主子卯时起身,当奴才的自然寅时就要起来梳妆了。她即便再懒,也还是要用澡豆洁面,然后再用妆粉胡乱抹一抹的。

  难道,谢卿宁竟是认真的?

  “兰远烟,我心悦你。”谢卿宁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更大也更坚定。

  “你、你再浑说我就生气了。”兰远烟把红豆澡豆放在一边,逃避与谢卿宁对视,转身匆匆跑回客房。

  回到房间,兰远烟脸烧得通红,但也只此地不宜久留。即便她信任谢卿宁是正人君子,但毕竟刚刚向她表明心迹,如果她不明确拒绝,还留宿于此过夜,对彼此都是不好的……

  毕竟,此事若传到熹妃娘娘耳朵里,还不知道如何刁难她。

  四阿哥不知道出于好胜心还是如何非要纳她,谢卿宁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商人,如何能与阿哥抗衡?

  正要离去,就听到门外有传话的婢女,“公子说,让兰姑娘早些安置,他回铺子里的厢房休息了。”

  没想到谢卿宁为了不让她大半夜的折腾,竟然自己出去了。难道他对她已经如此孽根深重了吗?

  兰远烟把玩着红豆澡豆,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与谢卿宁的相处,细细回想,也找寻不到让他动心的理由。谢卿宁绝不是一个贪图美色之人,不然他日日照镜子便好,何须跟其他人浪费时间和口舌。

  兰远烟万万没料到自己也有近日,名声大震的绿茶娘,即便是已经金盆洗手,也不该有猜不中郎君心思的时候。

  害,职业生涯的一大大耻辱。

  兰远烟不愿多想,一头扎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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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当个美妆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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