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贰 额间花钿最倾城 上
蔡说说2020-04-24 00:103,510

  先是亲阿玛从天而降要认她,后又嫌疑犯的帽子,这一早上真是比霓裳府的戏台子上还热闹些。

  兰远烟无所谓,任由背后的势力折腾,她倒也是好奇了,她这行得端做得正,腰杆子又特别硬的皇家关系户,到底谁敢动她?

  乐澜请拉着谢卿宁火急火燎来探监时,兰远烟正吵着肚子饿要吃馄饨呢。到底乐家和谢家在京中有些面子,花了点银钱疏通关系,来谈个监不是什么难事。这牢狱虽说阴暗潮湿了些,不过也不算太脏。

  兰远烟一点也不矫情,盘腿坐在一个看起来不太干净的垫子上,接过乐澜请打包带来的云吞面。乐澜请腿脚快,虽然面有些泡坨了,但总体口感还是把这点无伤大雅的小遗憾拯救了。

  “是富察绯雨?”谢卿宁的声音低沉,兰远烟吃面的筷子没放下,又喝了一大口汤,才慢悠悠地点点头,“除了她还会有谁?”

  只是兰远烟实在不懂,这个富察绯雨为何就是与她过不去了。按血缘上,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按道义上,上次是富察绯雨害兰远烟深陷麻烦,如果不是悦心及时出现很难脱身。

  女人心,海底针。

  兰远烟懒得去想那些,只想着悦心的人什么时候回来捞她。毕竟以谢卿宁的性格,一定是第一时间就派人传消息入宫。

  只是兰远烟不知道,今个儿悦心同三公主一起陪太后礼佛斋戒半日,外人是无法打扰的。谢卿宁的人又不敢贸然去请皇后娘娘出面,只好递了消息给四阿哥。

  只是四阿哥和皇上在上书房议事,不到午膳时间多半也是见不到了,消息递不出去。好在,宫外还有富察氏族的两位“福晋”,可万万没想到,两位“福晋”赴约去了户部尚书府,去通知的人直接被富察绯雨扣下了。

  元宋唐忙活了一大圈,费力不讨好,事情没办妥当,真是没脸来见公子。

  兰远烟看元宋唐灰头土脸的模样,心里也大概猜测出了几分,看来一切都是人家计算好的,这公堂,她既然来了,就只有受审了。

  也不知道堂上端坐着的青天大老爷有没有被人收买,兰远烟只是被快可以装订成册的证据给惊到了,里面详实地记录了兰远烟火烧点绛唇的动机、方法、意图等等。全部看下来,兰远烟脑子里都快有画面感了。

  这文字功底真是了得,黑白颠倒的不过就是洋洋洒洒写几个字的功夫。

  “大人明鉴,按这上面的记录,点绛唇被火烧之时我早已在钟粹宫中歇下。”因为备受四公主恩宠,兰远烟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自然是无人可以证明她确实在宫中。而且,就算她能证明自己在宫中,也无法证明自己没有指使人。

  要证明自己无罪,可不容易,毕竟人家脏水是实实在在泼过来的。

  青天大老爷长袖一挥,她又得到了一份更加有力的证据,她写给兰六娘的书信,里面命令兰六娘纵火然后诈死,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

  “既然大人说兰六娘是诈死,不妨叫她出来与小女子对峙。”

  青天大老爷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说,“兰六娘来不了了。今天早晨,我们在得意轩的客房里,发现了她的尸身。”

  ???

  兰六娘死在了她的得意轩。

  富察绯雨连这一步都算到了,知道她不会留宿得意轩,竟然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兰六娘害死,再丢进得意轩嫁祸给她……

  她这个二姐姐,到底和她什么仇什么怨啊。她现在愈发觉得,不去认那个亲果然是明智之举。深宅大院里的弯弯绕绕,不比宫里的好应付。

  这次的事儿了了,她想和悦心辞行,出去周游周游,没准还能学到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妆发技巧,或者寻得一些有趣有效的妆品方子。

  案子被打了一个死结,兰远烟却还在那里神游,倒是把外面的乐澜请急坏了,却看谢卿宁一副气定神闲,淡定自若,像是早有成算。

  既知道兰远烟是四公主的人,又有皇后和四阿哥两座靠山,那富察绯雨就是有通天的手腕,也不敢拿她如何,毕竟几位宫里的贵人只是被一时拖住了,又不可能拖一辈子。

  眼下富察绯雨无非就是两个主意,迅速定案,重惩兰远烟,不过这样后面撤手撤不干净,反而后患无穷。另一个主意便是,让案子乱一点,错综复杂一点,一时间不会轻易就放了也不会判罚,就那么关着,折磨打压一下,来达成某种目的,再慷慨施以援手。

  所以现在,兰远烟辩白都不必,人家的天罗地网都是钢丝铁网,越挣扎只会让自己越受伤,还不如静观其变,等着对方亮出条件和底牌。

  “大人明鉴,小女子冤枉。”谢卿宁看兰远烟做戏都懒得做的模样,忍俊不禁。兰远烟却想着,自己周游各地,得带个会功夫的,不然没准刚出了京城就不知道横死在哪儿了。脑子里竟然会浮现谢卿宁的脸……那个公子哥肯定肩不扛手不能提的,带着他,到底是谁照顾谁呢?乐澜请都比他靠谱些,毕竟万一她被人打得吐血还剩最后一口气,还可以救回来。

  兰远烟被关押起来,又坐会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垫子,抬头看看从上面透出的光,等着来跟她摊牌的富察绯雨。

  也不对,以她那狡猾的个性,多半是把别人当枪使,断然不会自己露面。不过她没等来她那个名义上的二姐送来的底牌,倒是等来了悦心送的饭食。

  正好她也饿了,不过兰远烟人在江湖,心眼多,拔下头上的素银簪子一试便知,果然有毒。好家伙,这是要让她命悬一线,不得不屈服啊。

  不过说起来,这饭食也着实精美,确实是像宫里的东西。

  兰远烟的眼珠子转了转,心生一计,将里面的小笼包分给狱友们。并非她心思歹毒,而是知道,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让她死,那这里面的剂量就是有分寸的,断然不会要人性命,而且,把场面搅得乱一点,或许可以让这些狱友的案子被重新审理,若谁真有冤枉,可以趁此平反。

  不过到底这毒包子是对人体有害的,所以兰远烟分发之时也明言了利弊,却未曾想相近的几个狱友知道她的身份,又着实有冤情无处陈说,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那一夜,大狱中热闹非凡。

  乐澜请匆匆忙忙提着药箱赶到的时候,看到兰远烟面色发白,捂着腹部,便心疼不已。知道兰远烟中毒,乐澜请第一时间带了同仁堂所有好的药材赶过来,后面的学徒可惨了,又要提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要快步,实在都跟不上乐澜请。

  “乐公子,你先帮他们看看,他们是吃了我的小笼包才有了症状……你若是、若是不肯,我便不接受你的治疗。”

  乐澜请心急如焚,但看兰远烟如此坚持,只好听她的吩咐。

  清朝的监狱大抵上遵循明朝的制度,兰远烟所在的是女监,因为闲极无聊大家也会聊一聊自己是如何被冤入狱的,自然了,也有是过失作恶或者故意作恶的,不过在兰远烟的带领下,气氛倒还算和谐。

  乐澜请和两个学徒一一给兰远烟的狱友把脉问诊,发现中毒不深,并无大碍。毕竟都知道有毒,吃一口也就是了,整个吞下去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令人震惊的是,有个女子竟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不自知。兰远烟回忆起,那个女子之前说自己是京城哪家大人的外室,被正室捏造了个罪状被关了进来,那个大人也是个负心薄情的,就这么把她跑在脑后不敢不顾,听着就觉得心疼。

  什么臭男人,等兰远烟出去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收拾了他。

  据说,是姓富察的……

  哦豁,竟然还是她的亲戚。这一个大家族可热闹了,有刚正不阿为官清廉的,有品行端正闺秀表率的,就又城府极深手腕不凡,薄情寡义见色忘义的。

  妙哉啊妙哉!

  这都是什么样的一大家子。

  这下好了,中毒的中毒,怀孕的怀孕……

  乐澜请趁机给兰远烟搭了一下脉,一切如常……刚刚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他又被她骗了。可是,也不亏是她啊,京城第一的绿茶娘,永远是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乐澜请看兰远烟无所谓地对他笑了笑,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她额间点着花钿,对他温婉一笑的模样,他便可算知道“倾国倾城”这四字成语,并非夸张。

  斯人如此倾国倾城,遇上方知有。

  到如今确实物是人非,花开花落,随波逐流,无可奈何。

  乐澜请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这一夜的刑部上上下下的大人们都不用睡了,一定要将如此大胆妄为的人揪出来。这一夜,估计户部尚书府的富察绯雨也是彻夜难眠吧。

  或者,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兰远烟不知道,却很想知道。

  “谢公子,怎么没来?”

  乐澜请撇了撇嘴,不好说他故意没有通知谢卿宁,只阴阳怪气地说,关键时刻才见真情。果真,他衣冠有几分不整,虽然身上还是有让人安心踏实的草药香,但此时此刻却多了几分颓败之气。是了,他不管如何做,医术如何高超,也无法愈合旧时直击心脏的伤口,虽然那里不流血了,也结痂了。

  如今她心上之人是谢卿宁吧,虽然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惦记着他,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也想着他。

  “乐公子……不,澜请哥哥,这事情了了之后,你陪我离开京城走走吧。我们之前有说过的,四处游历,一起找出将药品与妆品的法子。”兰远烟灿然一笑,就仿佛一切如旧,从未改变。

  她还记得他们曾经的约定,也并未打算抵赖,只是……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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